第(1/3)頁
張周在林瀚麵前大談立足之道。
這是讓林瀚所著惱的,就算你我馬上將是翁婿,甚至我升官也仰仗於你,但你就這麼直接跟我說,你要把蕭敬當敵人,甚至去左右朝局,你這是準備自絕後路,準備讓我徹底把你當奸佞看待啊。
“哼。”
林瀚輕哼一聲,對張周的話差點要嗤之以鼻。
張周則似乎不以為然道:“以在下如今在朝所為之事,隻怕是難以為人所認同。”
林瀚道:“那你也不該與朝中清流站在對立立場上。”
彆看林瀚瞧不上張周,但他還不是那種直接要跟張周劃清關係的人,就算他已在心中將張周判定為“近佞”,但身為教育工作者,他首先的想法是要把自己未來的女婿帶到“正途”。
不然怎樣?
把女兒推進火坑,從此兩家人再無來往?那豈不是說自己以後連女兒的麵都見不到?
張周笑眯眯道:“對他人而言,朝中多個朋友多條路,但在在下看來,朝中多個政敵才能迎風雨而行,否則真的是舉步維艱啊。”
林瀚眉頭緊鎖。
他大概明白,張周這是沒有政敵,自己創造政敵也要迎難而上……可問題是張周在朝野之內全都是敵人,就這樣還非要給自己找敵人?
人家蕭敬對你客客氣氣的,你卻把他歸為異己?就為了找麻煩?這叫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
林瀚心想,看你小子就是沒事找事。
正說著,蕭敬已在遠處朝二人打招呼。
張周迎過去,一改先前對林瀚所說的,未來要把蕭敬當政敵,就好像二人親密無間一般,麵色欣然而客氣道:“蕭公公,我們談完了,這是有事?”
蕭敬道:“正是。陛下剛有吩咐下來,說是請您處置一下孔家的事。先前衍聖公也想見您,但東廠給您擋駕了,現在宣聖廟縱火的事情眾說紛紜,恐怕也需要您出來主持一下局麵。”
林瀚在旁聽著,皺眉道:“此等事,也輪到他來處置嗎?”
蕭敬陪笑道:“林老您多包涵,本是跟張先生無關的,奈何此事由張先生最先提出預警,外人也會懷疑其中有人想縱火嫁禍於孔氏一族,由張先生出來做和解,也是最好的。”
本來林瀚作為文人,對於朝廷要查孔家,自然是持抵觸態度的。
但聽說皇帝是讓張周出麵代為和解的,他也就點點頭不再多言。
……
……
院子看完。
林瀚也沒得選擇,也先回去準備搬家了。
蕭敬對張周道:“陛下有言在先,隻要林老掌眼沒什麼問題,來日就把院子過到他的名下,以後他在京師常住,陛下暫且也不會調他去外地,以後對您也是一種幫襯。”
“多謝陛下體諒啊。”張周感慨著。
蕭敬笑道:“陛下對您的信任,真是與日俱增,不過聽說您先前給陛下提了一份上奏,卻不知……是說什麼的?”
張周到京之後,以私人的身份給朱祐樘上了密奏,內容彆說是關白內閣,就連司禮監都不知道其中說得是什麼。
因為這份上奏好像壓根就不用皇帝批閱。
在蕭敬等人想來,大概就是張周又對未來即將發生之事,做的一份讖言,至少皇帝看過之後是“龍顏大悅”。
張周道:“彆人對我治理部堂之事的能力很懷疑,所以我做了一份上奏,就未來朝廷人事上的安排,做了一番大膽的預測,也想看看是否能跟吏部的推舉和朝廷的廷議結果,是否有吻合的地方。”
“啊?就……就這?”
蕭敬還以為是什麼大事,這次居然無關乎對戰局的預言?或者是對天災人禍的提前洞悉?
隻是為了證明你自己眼光卓絕,連吏部和廷推所舉薦的官員都能提前命中?
張周歎道:“陛下對我的期許太高,總想從我這裡問出點石破天驚的內容,但你知道我也隻是大明的臣子,這窺伺天機往往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嗬嗬。”
蕭敬在苦笑。
張周問道:“今天是要去見衍聖公,還是那位前衍聖公?”
“您自己選,若是您方便的話,兩位都見見也可。”蕭敬道,“以陛下之意,先前您做出預測,宣聖廟縱火的事,已達到預期的效果,是時候該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張周故作不解問道:“什麼預期?”
蕭敬笑了笑,沒回答。
他也在想,你聰明人裝什麼糊塗?預期當然是打壓孔家威望,順帶把孔家內定的由孔弘緒的兒子孔聞韶繼嗣的事給扭轉。
張周道:“之前程學士和林侍郎等人所上奏,提出要更變爵位承襲之典章,尤其是因罪而奪爵之人後嗣的繼承權,是這麼說的吧?”
“是。”蕭敬點頭。
張周歎道:“可惜啊,這孔家兄弟二人,也挑不出第三人來,難道就要繼嗣於旁支?還是說……再給當今的衍聖公,挑個彆的什麼過繼子嗣過來呢?”
蕭敬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
第(1/3)頁
第(2/3)頁
孔家傳承的問題,彆說他現在隻是司禮監秉筆太監,就算他當了掌印太監,再或是皇帝,在決定其傳承秩序上,也有極大的製約。
儒家最講求的是禮教,孔家更是要以此為表率,孔家繼嗣的事情很可能會成為未來大明的典範。
孔弘緒是因罪而被奪爵,但問題是孔弘緒的父親孔承慶隻有兩個兒子,孔弘泰出生七月便已經喪父,作為孔家的長房長孫一脈,兄弟倆自幼關係可說是非常好,如今即便衍聖公已經落到孔弘泰身上,孔家大小事項基本都是孔弘緒這個大哥做主。
正是爵位沒了,但長兄為父,孔弘緒就是有這種獨斷專行的權力,再加上他兒子非常多,在外人看來,孔弘緒無論犯多大的罪過,隻要孔弘泰沒兒子,爵位還是要傳到孔弘緒這邊,不然這爵位就要旁落到旁支。
張周道:“那就是說,連陛下也沒有決定?”
“是啊。”
蕭敬點頭,“其實怎麼看,好像……這位衍聖公,都不得不把……唉!目的達到就好,有些事還是要順其自然的。”
張周想說,怎麼就叫順其自然?
孔弘緒不能繼承爵位,就一定要給他兒子?哪怕現在孔弘泰再生兒子來不及,給他過繼個過去也不是不可,誰說過繼子一定要從孔弘緒的兒子裡挑選?
規則定下之後,主動權不都在皇帝這邊?
到時還不是皇帝讓你過繼誰去當繼嗣者,就是誰?
……
……
錦衣衛北鎮撫司。
東廠廠公蕭敬親自駕臨,還帶著張周,這可把北鎮撫司的人給緊張壞了,由錦衣衛指揮使牟斌親自出來迎接,並引路帶二人到花廳內。
“張先生、蕭公公,奉皇命,看押孔氏嫡長子孔某,一直都是好生招呼,並未下詔獄,也未曾用過刑罰,平時除了不能出外行走,連孔氏一門的族人來拜見,也都予以放行。”
孔弘緒看似是在坐牢,但其實就是在渡假。
蕭敬問道:“縱火之人呢?”
牟斌道:“已畏罪自儘了。”
蕭敬苦笑了一下,隨即望著張周,這才道:“那就是說死無對證?”
“這……可以這麼說。”牟斌道,“不過此人乃是孔某的家仆,曾在孔某身前做事多年,要說二者並無聯係,不足以信服於天下。”
意思是,就算人死了,但人就是孔弘緒的身邊人,那究竟是不是孔弘緒委派的,其實也顯而易見。
如果強行說二者沒聯係,除非是把天下人當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