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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此一事,就算寧彤再愚鈍,也知裡麵之人的身份。
隻是她想不明白,為什麼張周要把這麼“燙手的山芋”安排到她處,她想問張周,奈何張周當次離開之後也許久未再出現於院落之中。
轉眼已近年末。
遼東軍功犒賞之事,朝中還在爭論不休,而王憲、馬永成和彭泉所親率的人馬,跌跌撞撞中終於進了山海關,這一路上他們所遭遇到的白眼和冷遇,算是王憲爭功的惡果,但也因為有張周的麵子在,遼東各城的將士再不待見他們,還是給他們提供了必要的糧草等。
而唐寅也在輾轉抵達了沈陽之後,踏上了前往朝鮮的路。
這天張周入宮,去見到朱祐樘。
卻是在朱祐樘身旁還立著個滿臉憤憤然的小子,正是來朱祐樘這裡接受考校的朱厚照。
“秉寬,剛得到唐寅的上奏,說是他已經過了沈陽,算日子的話,應該在這兩天就會進入到朝鮮地麵,中途並未遭遇到什麼阻礙。”
朱祐樘說到這裡,大概還覺得唐寅能力突出。
但畢竟唐寅是作為大明使者前去朝鮮的,就算建州衛等地方羈縻衛所,也不敢對大明的使臣如何。
張周道:“那陛下,估計年後此戰,就能開啟了。”
朱祐樘歎道:“路上行得,是有點慢了。”
顯然朱祐樘對於此戰的進度有些不滿意。
當時給唐寅既定的時間,是讓其一個月內抵達朝鮮國都,但到現在已差四天就一個月,消息才剛顯示他過沈陽,就算刨除路上傳遞消息的時間,他最多能踏進朝鮮地麵就不錯了。
再商議出兵細節,雙方調遣兵馬……這一套下來,怎麼也要再過一個月以上。
張周還沒說什麼,一旁的朱厚照道:“父皇,今年打了那麼多勝仗,還在乎這一場兩場的嗎?將士們肯定也都累了。正好來年開打,開個好頭。”
“嗯。”
朱祐樘對兒子的話,倒還是挺認同的。
當年已經已全勝的戰果掃尾,實在沒必要在年前搞一場勝敗難料的戰事,或者是來個跨年戰。
還不如給來年留點懸念。
“但是。”朱厚照話鋒一轉道,“在遼東用兵,不算什麼大本事,什麼時候能把韃靼小王子給滅了,那才叫真本事。遼東那些歪瓜裂棗的,真不明白這位張先生跟他們是什麼仇什麼怨,難道隻是為了彰顯大明的威風嗎?找人打,也找點厲害的啊?”
“胡鬨,這是你說話的地方嗎?”朱祐樘厲聲喝斥。
朱厚照把頭彆向一邊,還順帶用餘光掃了張周一眼,那神色活脫脫一個小深閨怨婦。
說點好聽的,你就點頭同意,說不好聽的就成了這不是我說話地方了?
“雙標。”朱厚照嘀咕道。
“你說什麼?”朱祐樘發現兒子在頂嘴,他自然不樂意了,但他還真聽不明白這詞是什麼意思。
朱厚照道:“沒有,兒臣隻是在琢磨此戰如何能打贏。”
心裡還在暗地裡得意。
罵你,你都不知道我在說什麼……話說這些詞都是跟張某人學的……壞了,張某人不會也聽到我的話,順帶解釋給父皇聽吧?
隨即他趕緊用惡狠狠的眼神瞪著張周,大概的意思,你敢出賣本宮,本宮要你好看。
張周才懶得跟熊孩子一般計較,他道:“陛下之前讓臣推算大明的國運,臣發現,其實對於大明威脅最大的,卻並非是草原上那些餓狼。”
“那是誰?”
“是誰啊?”
朱祐樘父子倆,近乎是同時問出口。
當皇帝和儲君的,對大明的未來關心最甚,如臣子是職業政客,國亡之後照樣可以當官,皇帝對於自家的產業還是非常在意的。
張周道:“在遼東。”
“難怪。”朱祐樘點點頭,眼神中透出一些殺意。
平時他看上去跟個麵瓜一樣,但涉及到江山社稷的爭奪,他還是能呈現出殺伐果斷一麵的。
既然是朕的秉寬說了,你們遼東那群韃子對我們大明有威脅,提前把你們滅了……就不用擔心什麼道義禮法的問題,想滅你們就滅,你們還想怎麼著?
朱厚照則有些不以為然道:“就憑他們?也配?”
張周道:“眼下威脅可能不大,但他們擴張的野心已經呈現出來,他們目前不敢與國朝抗爭,但已經開始染指其餘部族的地界,甚至連朝鮮國他們都不怕,這也是朝鮮想要出兵與之一戰,卻又遲遲不敢出兵的緣由。”
朱祐樘點頭道:“其實之前無論是先皇時,還是後來朕與朝中大臣商議軍情,他們也都認為,遼東有些女真人早有異心,且需要利用他們內部的矛盾,壓製每一部族的人馬數量,方能遏製。一旦有部族人馬數量過甚,失去了平衡,或許遼東之地將會有大的禍亂產生。”
張周拱手道:“陛下英明。”
“行了秉寬,你也不必恭維於朕,朕所見識的,遠不及你。”朱祐樘在張周麵前倒還顯得很虔誠,“索性現在遼東布有重兵,且還有藩屬國願意與大明一起出兵建州衛,那就聽的。可惜你人不在陣前,不然的話你調遣起來會更加得心應手。”
張周隨口道:“臣在後方也一樣,交給前線的將士去完成便可。”
……
……
朱祐樘跟張周閒聊一會,就把朱厚照給打發走了。
朱厚照本還想留下一起吃頓飯什麼的,順帶再提請讓張周年前去給他上課,卻是老爹沒給他這機會。
等朱厚照走了,朱祐樘才拿出一份地方的上奏,交給張周道:“是興王府傳來的,興王說……他的妃子已經身懷有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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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張周拿過來看過。
果然是興王朱祐杬在就藩之後所寫的上奏。
除了一些必要的恭維之外,朱祐杬提出請皇帝賜給他更多的田地,甚至護衛也要求加強……這都是一般藩王的必要套路,尤其是當今皇帝親兄弟的,過了這村也就沒這店了。
張周算算時間,朱祐杬的長子朱厚熙生於弘治十三年六月,算算時間現在也應該懷了兩三個月了,朱祐杬在有此“好消息”之後,馬上去信給大哥,借助生兒子這件事跟大哥要點好處……
張周想說,你朱祐杬有病吧?
你大哥自己子嗣單薄,你要生兒子,你以為對你大哥是什麼好事呢?
如果你大哥父子倆出什麼意外,皇帝還不是傳到你們父子那邊去了?就算是過繼……也是過繼你的兒子……曆史也證明了,這個朱厚熙出生五天夭折,而朱祐杬再有下一個兒子時,已是長子出生七年以後的事。
“陛下,這是您的家事,臣不該過問的。”張周看完之後,將奏疏遞還給朱祐樘。
朱祐樘一抬手,將一直侍立的太監都給屏退。
等隻剩下君臣二人之後,朱祐樘才道:“秉寬,你曾跟朕提過,說是太子將來……子嗣也會很單薄,這件事朕一直懸在心上。”
張周瞬間明白了,為何朱祐樘會對他弟弟妻子懷孕這件事,如此在意。
朱祐樘道:“那你能告訴朕,未來會發生什麼呢?”
“臣不好說。”張周道,“如今陛下不是也已經馬上將會有龍嗣?”
“是兒子嗎?”朱祐樘一臉期待。
張周搖頭:“臣不知,無論是皇子還是公主,這也都是個開始,陛下以後不是也能放心下來?”
在張周想來,你宮外女人生的是兒子還是女兒,其實無關緊要。
重點是證明你還能生,也就是說問題出在你老婆張皇後那邊,大明的江山要延續,你生不下兒子,還會想著繼續生……隻要你有心,以後也就會有機會。
“是啊,朕現在馬上又要有孩子出生,還擔心這些作何?”朱祐樘對張周笑了笑。
這笑容中,讓張周感受到一種……彆扭。
從這點,張周能感覺到,其實朱祐樘也還是帶著一些腹黑的。
難道說……
你弟弟這個長子的五天死亡,跟你有什麼關聯不成?
曆史上根本沒法驗證的事情,本來是沒法去解釋的。
但張周突然成為曆史的參與者,卻感覺好像很多事都能因為自己去改變,並參與其中,更多的是有血有肉去感受一番……張周覺得,這要是把自己所知曉的記錄下來,或許就是半部皇家秘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