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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鮮,漢陽城。
在國主人選提報上去之後,到張周把回信送回到漢陽城,期待能直接定下國主之位,而期冀“朝鮮進入安定”的朝鮮臣民登時失望。
張周表明要提請皇帝挑選報批,等於說把這件事的不確定性又增加了十幾天,也給朝鮮局勢帶來了很多不確定因素。
樸元宗作為叛亂的“始作俑者”,這會夾在李克墩為首的舊勳派,以及士林派為首的尹弼商之間,也開始有危機感了,他在張周消息傳回的第二天,便與柳子光帶著厚禮來見唐寅。
“……唐上差,國主之位未定,您的厚賞一時就無法賜給,而且給您的爵位也不能及時授以。”
樸元宗上來還是利誘。
唐寅盤膝坐在桌子前,麵前是個棋盤,自己在給自己下棋。
不是說他有這雅興,而是他來到朝鮮之後才發現,這麼個人生地不熟,跟一般人連語言都不通的地方,還真就是百無聊賴。
漢陽城作為朝鮮的國都,繁華程度卻絲毫無法於大明的京師相比,唐寅現在懷念起江南城市的繁華。
唐寅道:“我乃大明之臣,不能接受你們所給的爵位。我隻完成自己的差事便可回朝。”
柳子光抻著頭道:“使節說得正是,不過國主一日未定,您的差事不就無法完成?”
“嘩啦!”
唐寅下棋下得很煩躁,將麵前的棋盒推翻,多少有點暴躁道:“你覺得我現在很著急回朝是嗎?”
“啊?”
柳子光一怔,側目看了看樸元宗,心想,那你到底是急還是不急?
樸元宗道:“先前提出,是由萊國公決定朝鮮國主的人選,現在又要提交給大明陛下,這期間會令朝鮮國內動蕩不安,線報說在江原道內已有亂兵開始集結,想要為廢黜的國主複仇,迎來複辟。”
唐寅搖搖頭道:“複辟是不可能的,那時候你們把李和他的兒子都給殺了,不就行了?”
這下令朝鮮說客二人組很無奈。
你唐寅說話還挺直接的,既然你都覺得應該不留後患,那為什麼現在還留著李和他的兒子、妃子那些人,一個都不殺呢?
甚至連李身邊的走狗,也隻是抓了很少的幾個人,大家族一個都沒動,像李克墩幾兄弟現在還在朝中跟我們叫板呢。
樸元宗道:“可是,亂臣賊子的清算,也刻不容緩。”
唐寅道:“李擅權時,任何人都要仰人鼻息求存,誰都有行將踏錯的時候,難道你敢說換了幾個月之前,你就沒做過違心之事?”
“唐先生……”樸元宗直接給唐寅跪了,甚至在磕頭道,“朝鮮安危,全係在您一人之身,要不您登位,繼承朝鮮國主。我等一定全力擁護。”
“什麼?”
唐寅本來還在那神色淡定扯皮,聽到這話,他忽地站起身來,怒視著樸元宗道:“這種不臣之言,還是莫要再提。再等一段時間,陛下一定會把國主的人選定好,先等著吧。”
樸元宗和柳子光抬頭看著唐寅。
心想,我們都這麼誠懇請你來當這個國主了,你還這麼“客氣”?看來你是真的沒有僭越的心思。
但問題是,你到底是自己不想,還是想而不敢乾呢?
我們都知道你背後有個“師兄”很牛逼,但選擇你當國主,這本來也可以作為一個備選選項啊,說不定大明皇帝更希望如此呢?
……
……
樸元宗和柳子光出來,此時的二人都灰頭土臉,連柳子光都沒想到先前樸元宗會突然跪地說那麼一番話。
出來之後,柳子光登時感覺自己好像發現了不該發現的,都不敢去跟樸元宗對視。
樸元宗則好似沒事人一般道:“看來是不用擔心唐寅擅權自立了。”
“是的。”柳子光嘴上應承,心裡在想,你不會是想提醒我,剛才你那麼做隻是在試探唐寅吧?
“讓你們準備的禮物,還沒有什麼進展嗎?”樸元宗厲聲喝問。
柳子光道:“能送的都送了一圈,金銀珠寶甚至是美女,古玩字畫……流落到朝鮮的古玩字畫很少,不過有精品都給他送了去,卻都被退了回來。他似乎不好這個。”
過去這七八天時間裡,朝鮮皇室到大臣,為了賄賂唐寅可說是花樣百出。
酒色財氣的東西,輪番往唐寅下榻的地方送,卻沒一樣被他收下的。
唐寅倒也不是說油鹽不進,而是唐寅覺得自己沒“資格”收,再說那些身外之物的東西,唐寅也沒覺得有多稀罕,到現在他還在為之前作亂那一夜而後怕,每當午夜夢回……可真叫折騰到小心肝撲通撲通的。
“齊安大君不是說他府上有個能說會道的妓生,還說準備送給使節嗎?為何還沒見人?”樸元宗質問道。
齊安大君李琄是朝鮮睿宗之子,出了名的貪財好色,家中豢養了很多的歌舞姬。
之前因為齊安大君是嫡出之子的緣故,也有繼位的可能,也曾暗地裡想給樸元宗和唐寅送禮,隻是沒有什麼門路,到這種時候樸元宗才想起來齊安大君。
柳子光道:“唐寅並不好色,此計能成嗎?再說,現在一切決定權都在大明皇帝跟萊國公那邊,光給一個大明的使臣送禮,會不會太……”
言外之意,咱是不是找錯巴結目標了?唐寅再怎麼說也就隻是個聽命辦事的,大明皇帝那邊咱賄賂不了,還不如賄賂萊國公張周呢。
樸元宗搖頭道:“死馬當活馬醫,你當為何萊國公沒有親自踏足朝鮮之地?以後朝鮮的興衰,或要多仰仗於唐寅,你我隻有巴結好他,將來才能給我們留好後路。這條船,容易沉啊。”
“你……我?”柳子光皺眉。
這話是對我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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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政變我是參與者,但好像我可是你在攻打宮門時,我才加入的,你事後不來清算我,我都覺得燒高香了。
你居然強行說咱倆是一條船上的?
樸元宗冷冷道:“你以為除了我,舊勳派跟士林派還有人會保你嗎?”
“啊?”
柳子光大驚失色。
他這才意識到所謂的同一條船,其實不是出自叛亂時候的立場,而是現在於朝鮮國內生存的立場。
他們現在都已不為傳統舊勳派和士林派所容,而叛亂本身由唐寅所發起,隻有唐寅能代表宗主國大明,甚至能得到大明的兵馬支持,他們才有在朝鮮繼續把持朝政的基礎。
柳子光道:“我明白了,現在誰當國主並不重要,去巴結國主,遠不如巴結唐寅跟他背後的萊國公來得重要。我這就趕緊去催促齊安大君,讓他把人送來。”
“嗯。”樸元宗滿意點頭。
先把柳子光打發去要人,卻也不由皺眉,自怨自艾一般自語道:“難道我樸某人,要混到跟這種人同流合汙的地步了嗎?”
……
……
人還是給唐寅送來了。
人到之時,先由樸元宗親自“把關”。
當樸元宗看到在六七個侍女,隻是陪同個看起來波瀾不驚的女子時,他甚至覺得齊安大君是在故意聳人聽聞……
“這種女人?到任何的花街柳巷,一抓一大把。”樸元宗對一旁的柳子光和齊安大君府上的門客厲聲道。
身為叛軍名義首領,樸元宗也是故意在這群人麵前擺譜。
柳子光被罵得都不敢應答,女子卻用很純正的漢語道:“即便一抓一大把,樸將軍還是要讓君上把我送來,不是嗎?”
“嗯?”
樸元宗皺眉。
這女子還真是敢說話,難道她不知道什麼叫言語上的冒犯?
我一聲令下,就能讓你人頭落地。
“口舌招疣,轉過頭來。”樸元宗還是提起幾分興趣。
等女子轉過頭之後,樸元宗看到在陽光之下,此女子顯得很白皙,也不過才十四五歲的模樣,說話的聲音嬌柔也像,隻是說出來的話倒好像是個老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