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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大文會,定在九月十一進行。
這天是重陽節,距離文會舉行還有兩天,朱厚照與孫澈等人一起出去登高望遠,同時當天也是他搬進新宅子的一天。
胡峰本還想從租住大宅這件事上賺點好處,誰知朱厚照那邊自行找到了宅院,而且以朱厚照的意思,以後不打算再跟他們同住,畢竟小朱同學是要住行宮的人,到行宮他是為了享受的,如果有孫澈等人在身邊……那不什麼都露餡了?
“朱壽兄,這兩天旁人對你的非議聲少了很多,或者說,都不去爭了。”胡峰跟在朱厚照身後,就想著能混點好處,也不時在搭話。
朱厚照笑道:“為何?”
胡峰道:“因為您的那三首詩,被翰林程學士展現與人,現在都說,那詩是程學士寫的,這也解釋了為何那詩能那般立意深遠,如此一來市井之徒就無人敢爭了。但您這邊……”
言外之意。
現在我們也不敢說那詩是你寫的了,在程敏政這樣的大學究麵前,爭是爭不過的。
朱厚照一點都不介意,笑眯眯問道:“難道當翰林學士的,就不喜歡欺世盜名了?非把我所寫的詩,當成他寫的呢?”
“這……反正旁人是不敢爭了,隻怕您這邊……就算真是如此,也隻能吃這個啞巴虧了。”胡峰頗為無奈,“但要真是您寫的,也不是沒有辦法,應該以博學鴻儒去給程學士施壓,如果您找不到人的話,在下可以替您去活動活動。”
租大宅賺不到錢了,胡峰就想另辟蹊徑。
你文名被占了,是不是很鬱悶?
程敏政那麼大的名望,你一個虛歲十歲的屁娃娃去爭,有成功的幾率?但我這邊就可以利用人脈給你去活動活動,幫你找名儒去給你爭取。
或許就算真是程敏政寫的詩,他對你起了愛才之心,就把詩的署名權讓給你了呢?
“不用。”朱厚照一臉悠然自得,站在四層樓的亭台上望著遠處,張開雙臂有往下跳的意思,嚇得孫澈等人趕緊走上前隨時準備拉一把。
“清者自清,程學士成名已久,怎可能會占那不白的名聲呢?有他在,也挺好的,那麼要臉的人,替我把那些無恥之徒給擋住,我還要謝謝他。”
朱厚照心裡在想。
還是張先生有計謀,果然程敏政出來站台,那些本身就是沽名釣譽的小鬼都會退散,然後程敏政主動說那是我寫的,一切就順理成章了。
……
……
三人登高望遠下來。
還沒等走開,就見到有彆的士子也過來欣賞風景。
“知道沒臉,不敢去鐘樓嗎?”對麵有人道,“你們這些人,現在麵子早就掃地了,程學士可是本次文會的發起之人,勸你們還是灰溜溜走吧。南京城不適合你們了!”
“不適合我,就適合你們了?”朱厚照最近跟人鬥嘴鬥多了,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他江南一行彆的沒學會,就學會怎麼去跟人接觸了。
南京城內很多士子的文會他都去參加過,加上他年歲小又喜歡裝逼,甚至還自稱是三首名詩的作者,以至於他朱厚照也成了眾學子中不大不小的名人。
彆人一邊在嘴上嘲笑他“傷仲永”,一邊卻又暗地裡嫉妒和惱恨,要針對他的手段也是層出不窮。
就好像把他的詩說成是自己寫的,也是一種手段……就是欺負他勢單力孤。
對麵的人嘲弄道:“如此小的年歲,就喜歡出來招搖撞騙,還好有程學士為士子明眼分辨,如果後天你出現在文會上,程學士定會將你逐出去,以後你連科舉都莫想參加!”
在文會上丟了麵子,被程敏政針對,這對一個十歲的小讀書郎來說,可是毀滅性打擊。
或者叫降維打擊。
朱厚照道:“以程學士的為人,斷然不會白占他人的名聲,那詩是我寫的,就是我寫的,等到了文會自然會說清楚。”
“哈哈哈……”
對麵的都是本地土著,本來就瞧不慣朱厚照這樣外來裝逼的小子。
十歲的屁娃娃,打了還怕彆人說他們以大欺小,鬥嘴的話……這小子有點天不怕地不怕,就好像從來不在意自己在學界的名聲一樣,差不多就是個無知小兒。
孫澈見朱厚照還要去爭論,急忙拉一把道:“走了。”
“彆啊,我還想教訓他們一下呢。”朱厚照道。
公冶平大聲道:“之前不是有人還說,幾個月之前就已經寫好了那三首詩?現在怎麼銷聲匿跡了?感情是知道陰謀被人揭穿,不敢出來爭了?我們這位小公子行的正坐得直,不畏他人眼光,讓那些竊占他人文名的人出來亮個相?”
“不知所謂。”
“不知死活了都!”
對麵的人罵罵咧咧,也不在理會朱厚照這一行人,揚長而去。
……
……
“欺人太甚了。”公冶平走開之後,憤憤然道,“這群人前兩天,還站在那些宵小身旁,說是什麼十歲孩童寫不出那詩,說什麼就是江贛等處學子所寫,就好像他們親眼所見的一樣。現在卻又覺得是程學士寫的……感情他們都是牆頭草,風往哪吹他們往哪倒。”
朱厚照道:“書生嘛,都沒原則的。”
“嘿!”
幾人都打量著朱厚照。
你小子,罵人的時候怎麼連自己都罵的?
“我沒說幾位,幾位相信我,我一定會回報諸位的,請你們相信我,那詩真是我寫的。”朱厚照道。
“是,是。”
孫澈三人嘴上這麼說。
但其實內心已經完全不信了。
最初他們相信,是因為那三首詩他們第一次看到的確是在朱厚照這裡,流傳出去也是他們流傳的,誰知成名之後才開始有人說那詩是自己寫的。
可如果真要去細品的話……你一個十歲的孩子,能寫出三首當世無人匹敵的詩詞,誰信呢?
那三首……縱觀整個大明,開國這一百多年來,近乎是無人能及,大概隻有於謙那首膾炙人口的《石灰吟》能與之媲美……居然全出自你手?
當然一般的學子說是自己寫的,他們也不信。
吹啥牛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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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個都是詩聖在世?
但要是程敏政說是他寫的,世人就多少釋然了,以程敏政這一生的經曆,對於後進學子的提攜,還有對於堅韌不拔品格的追求,以一生的閱曆寫出那三首詩,就顯得順理成章了。
說白了,連孫澈他們也是喜歡“趨炎附勢”的,好像誰名氣大,就能寫出名作佳作一般。
……
……
朱厚照搬新家。
雖然朱厚照不讓胡峰他們過去住,但幾人還是想過去混個臉熟,至少能輕車熟路找到朱厚照的住所,保證朱厚照仍舊是自己在南京城的長期飯票。
幾人乘坐馬車到了朱厚照的新宅,等下了宅子,已有劉貴帶著人在等候。
他們腰間沒有彆武器,不過宅院之內其實已有錦衣衛入駐。
本來朱厚照是不會同意讓錦衣衛貼身保護自己的……也是因為他玩累了,想恢複一下皇宮裡那種無憂無慮的生活,這才願意搬過來。
“這宅子不錯啊。”
胡峰幾人下來之後,才發現這宅院的規格,明顯超出了他們的預期。
“公子。”劉貴上前施禮。
朱厚照道:“臉熟,我見過你。”
劉貴道:“小的劉貴。”
“嘿嘿,好,會辦事,以後我記住你了。”朱厚照笑著。
劉貴是知道朱厚照身份的,一聽差點跪下來給朱厚照磕頭,但好歹他現在也是見過場麵的人了,怎麼說也跟著王守仁打過威寧海之戰,跟著唐寅在朝鮮國度漢陽城完成政變,腥風血雨都經曆過,這會心理素質也提高了很多。
“公子請。”劉貴在前引路。
孫澈拉了朱厚照一把,問道:“朱兄弟,這位是?”
朱厚照道:“我先生家的人,給我安排住所的。”
孫澈驚訝道:“令師果然不是一般人,這宅子一看就是顯貴之家的,他到底是何身份?不知在什麼府衙高就?”
“算了,不提。”朱厚照諱莫如深。
幾人進到院子裡,本來還有錦衣衛準備上前保護,但見有外人在場,他們也都識趣退到後院去了。
“看看什麼風,把我這位弟子,給卦來了?”
張周的聲音從正堂傳來。
在正堂,還有同樣一身便裝的程敏政、吳雄。
二人都是在等太子駕臨的。
程敏政一看到朱厚照,也是吸口涼氣,至於吳雄沒見過太子,但之前就得到張周的授意,也知道眼前這位是什麼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