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瑾離開。
第三人來訪的,仍舊是太監,是司禮監秉筆太監陳寬。
陳寬算是宮裡的老人,在司禮監中地位也很高,要不是皇帝突然重新起用了李榮,他陳寬就是首席秉筆太監並能提督東廠……現在的陳寬則略顯落魄一般。
在閣臣和翰苑出身的官員麵前,陳寬仍舊能保持不低的地位,足以能得到他人的尊重,但在張周麵前,他就顯得底氣不足了。
見禮之後,陳寬落座。
又是一杯酒,一席話。
“這是一份手諭,陳公公看一下。”張周說著,把皇帝的一份詔書,遞到陳寬麵前。
陳寬警覺性比較高,他先往旁邊站著的小長今身上瞅一眼,還在好奇張周怎麼待客的時候要找個小姑娘在旁站著,卻是想到自己隻要不亂說話,那小姑娘應該不會知曉太多。
可當他看到麵前詔書內容時,還是吸口氣:“……命司禮監太監陳寬。同兵部尚書張周,查選三大營及各監局衛所雜差軍士之精壯者補團營不足之數,其團營之老弱者退出彆用……”
陳寬道:“陛下之意是?”
這份東西,等於是對三大營的一次新老更迭。
大明京營很多人都已經老邁昏聵,吃空餉的情況很多,京營的訓練和作戰能力也是大打折扣,這種前提下,如果皇帝未來想“禦駕親征”,指望這麼一群歪瓜裂棗一般的京營將士,結果是可以想象的。
沒有趁手的軍將和士兵,再好的兵器也是白搭。
張周道:“大明京營的軍戶,裁革之事也勢在必行,多少年了,若是不能做到銳意進取,陛下五年平蒙的計劃,恐怕就難以實現。”
陳寬心想,五年平草原?這話要是從彆人嘴裡說出來,不過是糊弄一下君王,賺取一點政治資本,你張秉寬這是要大刀闊斧改革啊。
你不知道改革要觸動很多人的利益,要承受反噬的?
“陳公公,我的計劃是這樣的,京營士兵若是不能勝任日常的訓練和作戰之用,僅僅隻能完成一些役夫的作為,那就不如讓他們歸於工匠之事,把正營將士的位子空出來,由其餘地方的將士進行填補。未必需要從京師周邊來征調,這從西北各處調遣精兵前來,也未嘗不可。”
張周所要執行的一些計劃,跟後來朱厚照所執行的“外四家”,也就是邊軍入衛很相似。
正德時期,因為中原地區發生了劉六劉七起義,京營作戰能力大受考驗,朱厚照聽從錢寧等人意見,從邊鎮調兵馬入戍京城,並從此形成規則,在之後數十年之間算是令京師的戍衛層級高了不少。
如果隻守著京營那些所謂的“精銳”,而不做任何的變更,想在幾年後以京營為主力來調兵遣將,張周覺得,平草原也就隻能局限在幻想中了。
陳寬道:“蔡國公,如此並無先例可循。”
“先例嗎?”張周笑道,“其實我也想在京師周邊征召軍戶的,但這又與大明立國的國策不符,既然京營過去數年編製都不能達到滿編,在將士的訓練上也達不到拱衛京師的目的,為何不從西北精銳中調兵遣將呢?這是陛下之意,陳公公的任務,是協助兵部進行淘汰革新,至於細節,由兵部來承擔便可。”
陳寬皺眉道:“若如此的話,隻怕蔡國公未來要遭遇到的阻力不小。”
“哈哈。”張周笑道,“我這人命硬,就喜歡遇到點挑戰什麼的,不給自己找點事做我都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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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寬將旨意看過之後要推回來,張周卻示意讓他收好。
“陳公公,未來要鼎力合作,請給在下一點麵子。”張周還在笑。
陳寬心中有些憂慮,他所能想到的,就是回去跟蕭敬商議一番。
但他也知道,蕭敬在這種事上,是沒法跟張周直接叫板的,哪怕是司禮監掌印太監,跟內閣首輔也沒什麼本質區彆……張周的崛起,代表其已成為左右朝局最中堅的力量,之前屢次的相鬥,都沒把張周鬥垮,現在已到了張周收割權力之時。
……
……
陳寬離開。
張綠水唱了半晚上,她的個人演唱會也差不多到了尾聲,隨即被張周派人叫上來,給張周斟酒。
在如此“機遇”之下,張綠水可說是極儘媚態,想要充分把握機會讓張周沉浸在她的“溫柔鄉”之內。
可就在她剛剛展開攻勢時,門口傳來一個陌生男子略顯猥瑣的聲音:“……怎到這鬼地方來?就不能換個好地方?”
“壽寧侯,您見諒,我家公爺在裡麵久候多時了。”是劉貴的聲音。
隨後門推開。
這邊張綠水還打算主動往張周身上貼,但在見到陌生男子進來時,她意識到,今天的倒貼大計沒法執行了。
張鶴齡一進來,先是眼前一亮,目光打量著張綠水就挪不開眼:“這位小姐沒見過,是教坊司的?有意思……本侯乃壽寧侯是也,這身段……嘖嘖,大冬天的給暖個被窩正合適。”
張綠水一聽就很頭疼。
雖然她來大明的時間不多,但有關壽寧侯和建昌伯的“劣跡”,她是多有耳聞的。
她作為一個聰明的女人,很清楚政治投資所能帶來的回報,若是能攀上張周這棵大樹,那她未來必然是錦衣榮華,且能獲得很多的政治便利……但若是被張家兄弟給占了,那就跟被豬拱了差不多,這種人在吃完抹乾淨了絕對也不會想著流口湯給她喝。
張綠水趕緊恭謹立到一旁去。
“坐。”張周道。
張鶴齡這才坐下來,由小長今過來斟酒。
張鶴齡笑道:“看出來了,這好像不是大明的人啊,聽說老蔡你去過朝鮮,帶回朝鮮的美女,想必就是她們了吧?”
張周道:“我一沒踏足過朝鮮,二不是什麼老蔡……壽寧侯,咱能不能不要隨便攀親近?我來是找你有事的。”
張鶴齡道:“咋還不給麵子呢?”
張周拿出一份名單道:“新的研武堂,由壽寧侯你開一班。”
“啥?”
張鶴齡一聽,趕緊把名單拿過去,但見上麵所列的都是一群“酒囊飯袋”一般的世家子弟,每個看上去都那麼不靠譜。
張周道:“以後研武堂分為勳臣班、武將班、文班,至於第一屆的勳臣班,由壽寧侯你來當教頭。”
張鶴齡一拍桌子道:“我是來學習的,不是來當教頭的。”
“壽寧侯,您息怒啊。”立在門口的劉貴笑嘻嘻道。
“你小子,我看你就不順眼,你是哪來的?信不信老子……”張鶴齡見到彆人在自己麵前嬉笑就想打人。
因為這會顯得對他很不尊重。
張周道:“這是我的門人,名叫劉貴的,彆看他像個小人物,但疆場上是立過大功的,威寧海一戰協同於新建伯身邊,衝鋒陷陣。朝鮮漢陽城撥亂反正,他帶隊攻進了朝鮮王城,如今已經是錦衣衛千戶了!”
“啥?”張鶴齡一聽,你身邊這小子,看上去就是個小人物,居然……也這麼牛逼的?
此話對張鶴齡造成了不小的震動。
而旁邊的張綠水突然也就把驚恐而詫異的目光,放到了劉貴身上。
之前,張綠水還的確沒拿過正眼瞧過劉貴,哪怕知道朝鮮國內的政變跟這群人有關,但她總覺得,首功應該是唐寅。
現在她才知道,原來這個嬉皮笑臉的小人物,居然是帶隊殺進朝鮮王宮的能人,而且錦衣衛千戶的職位可不低……
張綠水的眼神分明在說……我好像尋到寶了……
張周道:“壽寧侯已從研武堂畢業了,以後在教學方麵有什麼不懂的,由劉貴來教你,以後你們多加合作。劉貴,過來跟壽寧侯熟絡熟絡。”
“小的劉貴,見過壽寧侯。”劉貴仍舊是笑嘻嘻的模樣。
張鶴齡苦惱道:“那老二呢?彆的不要求,就一條,我們張家老大老二要求對等,他也要來協助本侯!”
張周笑道:“沒問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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