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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寅麾下的八千朝鮮兵,就駐紮在撫順城外,為了防止這些人馬有不軌企圖,張永還特地商議,以城外空地不足為由,分成南北兩個營地。
但其實要是張永再多走走就會發現,這路人真就是絲毫威脅都沒有。
一群連飯都吃不飽,兵器更是落後到掉鏽,士兵連個鎧甲都沒有,隨便一路大明的人馬都能出來輕而易舉將他們解決……用心防備他們實在是大材小用。
唐寅得以奉調進城。
從此時開始,他就已經不是薊遼總製,這個職位畢竟屬於新設,加上弘治年間的遼東實在興不起什麼風浪,自然也沒人會太當回事。
可三邊總製就不一樣了,誰都知道這是大明前線軍事將帥中最為位高權重的,唐寅雖也算不上是年輕人,但畢竟也才三十多歲,一下就躍升高位,連撫順城裡的這群將領都想好好巴結一下他。
當晚唐寅在城內歇宿,儘管渡過了一個多月辛苦的征戰時光,但他仍舊夜不能寐,簡單讓人收拾了一下,隨即便要給朝廷上奏回絕三邊總製的調令。
唐寅道:“我一人的事小,軍中將士的事大,如今糧草不繼,軍中缺少必要的物資,我除了跟陛下請辭總製三邊軍務事宜,還要跟陛下提請再調撥軍糧和物資來。”
他覺得自己難以勝任。
“張公公,京山侯,你們兩位怎麼來了?”唐寅見到張永和崔元,還有些疑惑不解。
張永道:“能理解唐軍門與朝鮮將士共同進退數月,都有了情義,可大局畢竟在那擺著。女真人在被我們屢次襲擊,且一直處於軍事高壓之下,他們必定會尋求補充糧草,而他們不敢進遼東之地,必定會往朝鮮之地派兵的。”
張永笑嗬嗬道:“如此說來,這不是很好的戰術嗎?”
唐寅被整得很懵逼。
該說的,在飯桌上都說了,私下場合再說什麼,就會顯得公私不分。
你有意見,怎不去跟皇帝提,我們也沒辦法啊。
唐寅都不知該說什麼好。
感情你張永沒安好心思,知道我升了戶部右侍郎,且還是正職的,戶部的錢糧調配很大程度上歸我管,所以你才來見我,不是為了跟我探討軍事行政事宜,隻是為了跟我伸手要糧食的?
就算我們說了,且還就是事實,朝廷會聽我們的?還是說皇帝會聽我們的?
張永和崔元說話之間已經進到屋子裡來。
我帶兵打仗,還需要知道什麼隱情?你是在跟我開玩笑?
“這不太現實。”唐寅道,“先不說原地墾荒種糧,如此勞動心神,未必會有結果,就算真有結果,收獲也會在入秋之後,這半年多的糧草如何供應?全靠遼東本地百姓節衣縮食?還是靠從南方調運?這畢竟是勞民傷財。”
張永笑道:“看來唐軍門是在裝糊塗啊。”
唐寅道:“所以說,其實遼東如今也不需要我了,如今朝鮮將士,在折損了過半人馬之後,也算是完成他們使命了?”
唐寅道:“以將士進行軍屯,雖有先例,但西北各處都有軍屯,哪裡能做到自給自足?遼東之地更不同於西北,這裡很多都是荒地,從生田到熟田就需要幾年的時間,以如此的田地,如何能做到保軍中將士口糧之用?”
唐寅氣惱道:“到底也是上邦子民,他們也是奉大明陛下為尊的,既為大明出征,為何要分出彼此來?如此一戰意義又何在?”
唐寅道:“兩位,不必與我解釋這些,我馬上奉調往西北去,這裡的事,我也可以放下了。”
唐寅道:“我不知道張公公在說什麼。”
“這是自然。”張永也有信心。
“嗬嗬。”張永笑道,“作為漁翁,不是更好嗎?朝鮮人見異思遷,最近幾年對朝廷有什麼供奉嗎?與女真人交戰,他們也都是出工不出力,這次也是在幫他們。”
“不用了。”張永道,“深夜來訪,乃是為說一些外間場合不方便說的話。又為防止有人說這是在密謀什麼,也讓京山侯來做個見證,咱都是為朝廷效命,也要知道避嫌。”
崔元問道:“現在種糧的話,真的來不及嗎?”
唐寅重新坐下來,人也有些疑惑不解,思忖之後道,“戰術倒沒什麼不妥,韃靼人擅長正麵作戰,即便如此,這兩年他們也要回避我朝將士的鋒芒。至於女真人,他們本就無正麵交戰的能力,隻要措施得當,當我們兵馬進入他們的駐地,他們如往常一般回撤山林不與我們交戰,那要搗毀他們的莊稼,並不是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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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唐寅還有些遺憾。
唐寅皺眉道:“蔡國公的話,也不能全信吧?”
張永笑道:“唐軍門見地深遠,真乃大明將士之福。這不嘛,陛下已讓將士們在遼東,自力更生了。”
等二人落座之後,唐寅隨手拿起桌上的茶壺,才發現根本沒加熱水。
此話一出,張永和崔元臉色都有些尷尬。
唐寅眉頭深鎖道:“如此一來,戰事會被拉長,我大明必須要在遼東留守諸多的兵馬,才能保證女真人不會打劫掠我們的心思。但如此一來,我們自行的糧草和輜重供應,就成為問題。”
上麵怎麼吩咐,我們也隻能怎麼執行,尤其是這麼大的政策方向,是我張某人有資格能阻撓的嗎?
“嗬嗬。”張永笑道,“不回絕就好。以咱家所估量,接下來女真人的日子會非常不好過,戰場上未必要把他們怎樣,但他們的糧草一定補充不上來,未來幾個月,交戰的頻率大概也就是一個月掠奪個兩三回。”
因為他提前在飯局上已經跟張永等人透露了這想法,使得張永當晚也是帶著崔元來勸說唐寅“識大體”。
張永道:“還要多靠唐侍郎您啊。”
張永道:“朝廷之意,乃是要與女真人做消耗之戰。未來一年,這批兵馬都不會撤走,他們要在遼東開墾荒地,種植新作物,等女真人開墾種糧的時候,我們就帶兵衝殺進去,將他們的糧食給燒毀,讓他們難以為繼。”
他其實也在嘲笑唐寅。
我們大明將士雖然也未必都是精銳,但進出女真人之地,那還是很簡單的,女真人也不敢與我們硬來。
二人都在想,也就是你唐寅,自詡是那位蔡國公的同門,才敢說這話,我們誰敢說啊。
唐寅一時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