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降臨的黑暗像一隻無形巨獸,瞬間吞噬了整個房間。
張小霞的神經如同繃緊的琴弦,每一個毛孔都豎立起來,警惕地捕捉著周圍的細微動靜。
那句低沉的“找到你了……”仿佛來自地獄的低語,在她耳邊盤旋,令人毛骨悚然。
幾乎是同一時間,她的手機突兀地亮起,屏幕上自動播放著一段音頻。
那是一段稚嫩的童謠,熟悉的旋律正是她昨日在瓦津基公園,為了驗證身份而哼唱的《海之眠》。
然而,這段錄音卻詭異地夾雜著極其細微的呼吸聲,像一隻潛伏在暗處的野獸,貪婪地窺伺著獵物。
“程雪,立刻分析這段音頻!”張小霞強壓下內心的恐懼,用顫抖的聲音對著手機說道。
幾秒鐘後,耳機裡傳來程雪驚恐的聲音:“霞姐!這不是回放……是實時錄音!有人用老式短波收音機接收了信號,並原樣轉發了回來!頻率……頻率與‘廣播事件’的幽靈頻道完全一致!”
張小霞的瞳孔驟然收縮,她猛地扭頭,目光死死地鎖定在瑪爾塔那張古樸的床頭櫃上。
一台老舊的索尼收音機靜靜地躺在那裡,紅色的指示燈微微閃爍,如同惡魔的眼睛,散發著令人不安的光芒。
與此同時,千裡之外,蒙古戈壁荒涼的夜空下,一個破舊的牧民帳篷裡。
寒風呼嘯著穿過帳篷的縫隙,發出嗚咽般的聲響。
一個蜷縮在角落裡的女人,衣衫襤褸,麵容憔悴,如同被世界遺忘的孤魂。
她猛然抬起頭,一雙空洞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詭異的光芒,顫抖著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個用粗糙的繩子串起來的貝殼項鏈,
緊緊地握在手中,喃喃自語道:“是……是信號……他們……找到我了……”她站起身來,眼神空洞,如行屍走肉一般,走向帳篷外無垠的黑暗。
第二天,克拉科夫籠罩在一層陰冷的霧氣中,像是某種秘密的遮掩。
瑪爾塔開著那輛老舊的斯柯達,車身在石板路上顛簸,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響。
張小霞坐在副駕駛,透過車窗凝視著窗外。
灰蒙蒙的天空壓得很低,仿佛隨時都會塌下來。
車子最終停在了一所外觀陳舊的建築前,鐵鏽斑斑的校門緊閉著,透著一股壓抑的氣息。
這就是克拉科夫聾啞學校,瑪雅·彼得羅娃,或者說,安娜,現在工作的地方。
“這裡…真的能找到線索嗎?”張小霞輕聲問道,總感覺這裡似乎被一層無形的屏障籠罩,讓人感到壓抑。
瑪爾塔沒有回答,隻是從後備箱拿出一個牛皮紙袋,遞給張小霞:“這是我能找到的,關於安娜的所有資料。進去之後,小心行事。”
張小霞接過紙袋,深吸一口氣,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霧氣像一張冰冷的麵紗,撲在她的臉上,帶來一陣刺痛。
她走進學校,找到校長室,說明來意。
校長是一位麵容慈祥的老婦人,她帶著張小霞來到一間教室前:“安娜每天都會來這裡打掃,她說,她喜歡這裡的安靜。”
教室裡空蕩蕩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地板上,形成一塊塊明暗交錯的光斑。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沉寂的味道。
張小霞四處打量著,目光最終落在了教室角落裡的一架老舊鋼琴上。
鋼琴的琴鍵上落滿了灰塵,像是很久沒有人彈奏過了。
“安娜不喜歡鋼琴。”校長的聲音在空曠的教室裡回蕩,顯得有些空靈,“她總是避開這裡,好像…好像鋼琴會讓她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
張小霞走到鋼琴前,輕輕地撫摸著琴鍵。
冰冷的觸感從指尖傳來,仿佛觸碰到了一段塵封的曆史。
她注意到,教室的黑板上,用粉筆畫著一些雜亂無章的線條,仔細一看,那似乎是一種螺旋狀的波紋。
“這是安娜畫的。”校長解釋道,“她每天都會畫,沒有人知道是什麼意思。”
張小霞的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感覺。
她覺得,這些波紋,也許隱藏著某種重要的信息。
接下來的幾天,張小霞每天都會來到這所聾啞學校,觀察著瑪雅·彼得羅娃的一舉一動。
她發現,瑪雅每天都會在固定的時間清掃音樂教室,總是默默地工作,很少與人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