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門燈光熄滅後的七小時,舊泵站控製室仿佛被抽空了空氣,隻剩下壓抑的沉默。
張小霞反複回放著最後一組敲擊信號——“已看見”。
每一個短促的敲擊,都像一把小錘,敲打在她的心上。
莉亞看見了什麼?
為什麼在點亮遙控後,又如此決絕地關閉光源?
“不行,不能貿然行動。”張小霞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她的目光死死鎖定在屏幕上那片漆黑,“燈滅不是回應中斷,是她在躲。她想告訴我們什麼……”
程雪那雙總是充滿活力的眼睛,此刻也布滿了血絲。
她纖細的手指在鍵盤上飛舞,調取著過去48小時的微震動數據。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波形圖如同迷宮般讓人眼花繚亂。
“找到了!”程雪突然驚呼一聲,指向一段被她放大的波形,“燈光熄滅前37秒,通風井外側出現了一次極輕微的金屬摩擦聲,頻率很低,幾乎無法分辨,像是……有人在外檢查管道。”
空氣瞬間凝固。
“不是她關的燈……”程雪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是外麵有人來了!他們很可能已經發現了莉亞的存在!”
為了確認是否已經暴露,團隊決定啟用備用通訊節點——一個他們原本不願動用的險招。
托馬斯聯係上了丹尼爾·科瓦爾。
丹尼爾·科瓦爾,一個名字在雷達區通訊記錄中被永久抹去的名字。
他曾是雷達區外圍通訊站的一名技工,對設施內部的線路了如指掌。
但三年前,他因為不明原因被驅逐,如今在邊境小鎮經營著一家破舊的無線電鋪,靠著修理老舊的無線電設備勉強度日。
這是一步險棋,但他們彆無選擇。
滂沱大雨傾盆而下,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吞噬。
張小霞獨自一人,在暴雨中守候了兩個小時。
雨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模糊了視線,也讓她更加清醒。
她能感受到,這場雨不僅僅是天氣的異常,更是預示著某種危險的信號。
終於,一輛鏽跡斑斑的皮卡車吱嘎一聲停在了她的麵前。
車門打開,一個身材瘦削,頭發亂糟糟的男人走了下來。
他穿著一件破舊的工裝,眼神警惕而冷漠。
是丹尼爾·科瓦爾。
“你們是誰?來這裡乾什麼?”他的聲音沙啞,帶著濃重的戒備。
“我們是……”
“彆說了,我不想知道。”丹尼爾粗暴地打斷了張小霞的話,“你們搞地下聲波那一套,遲早會觸發‘靜默協議’。到時候,誰也救不了你們。”
張小霞沒有說話,她隻是默默地從包裡拿出一張紙,遞給了丹尼爾。
那是瑪雅根據記憶畫出的通風井結構圖。
丹尼爾起初隻是隨意地瞥了一眼,但當他的目光掃過圖紙上的某個細節時,他的臉色驟然變了。
他一把抓過圖紙,仔細地端詳起來,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
“這布局……不對,三年前就改了!”他抬起頭,目光死死地盯著張小霞,“現在第三節彎道後麵加了監聽艙,專門抓‘異常回聲’。”
控製室內,程雪正瘋狂地敲擊著鍵盤,重新繪製著通風井的聲學模型。
她的大腦飛速運轉,將每一個細節都考慮進去。
“該死!”她突然低聲咒罵了一句,“《夜燈謠》的共振頻率……恰好會穿透新艙壁,引發微幅震動!雖然很輕微,但足以被監聽艙捕捉到!”
程雪終於明白了。
莉亞觸碰遙控器時,產生的微弱震動被監聽艙捕捉,守衛隨即進入檢查,迫使她熄燈自保。
“她不是退縮,是在保護我們留下的東西。”林婉如的聲音在控製室內響起,帶著一絲安慰和鼓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