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晴這一病就是三天，這三天她隻吃了幾塊餅乾，人一直處在渾渾噩噩中。
腦子裡一會兒是爸爸車禍現場，一會兒是阿琴滿身是血躺在地上。
胃裡實在沒東西了，人也難受得緊！
她勉強起床，幾天的昏睡，起猛了直感覺到天旋地轉。
拿起身旁的bp機，她才發現自己已經關機。
難怪這幾天耳根子清淨，她以為自己被整個世界遺忘。
開機入眼全是媽媽的留言，她才想起自己給家裡電話後，並沒有與媽媽聯係，看來愛姨給媽媽打電話了！
她拿起座機號碼，給媽媽的bp機呼台留意。
一個小時後，媽媽的電話打來，沈晴接起電話時，一張嘴眼淚刷刷地往流來，她嗚咽著，“媽……！”
佟霞聽到女兒聲音，她自己一下子破防。
這兩天了，她接到愛姐的信息時，得知女兒已經知道自己家狀況。她心急火燎，生怕孩子一衝動就跑回來！
這個足不出戶的家庭婦女，也聽到過外麵的消息。南邊現在景氣不好，聽說很多單位都在裁員。像是什麼“金融危機！”
他們在家裡感受也深，他們自己和附近工廠區，都在陸續下崗中。
關於海城那邊，她雖未去過。消息來源還是很準確。
她怕女兒一衝動，離職回家。她學的專業，目前在家鄉可是沒有用武之地。
打了兩天的bp機，一直沒有任何消息。她一度以為女兒已經踏上歸途，急的她都想找人來幫幫自己，而自己則去火車站守著！
女兒出門回家，從來沒有一個人過！她擔心行李太多，孩子拿不動！又擔心孩子回家沒人，她一個人怎麼吃飯？這個老母親的心，在這兩天簡直是操碎了心！
終於今天收到女兒消息，她趕忙拜托鄰床陪護家屬，幫忙看護已經睡著的沈家昌。而自己出門給女兒回電話！
“晴晴，你這幾天怎麼了？媽給你打了幾個留言，你都不回?”
沈晴帶著鼻音，“媽，我這兩天感冒了！”
“要不要緊啊？去醫院看了嗎？”佟霞緊張地問？孩子離開家後，沒跟自己說過任何不好，每次都是報喜不報憂。
今天這麼沒精神，還是頭一遭，做媽媽的能不擔心！
沈晴怕媽媽再為自己操心，忙跟著媽媽的話。
“媽，我沒事就是感冒。爸現在好嗎？”
話題直接提到沈家昌，佟霞即使知道女兒已知情，這會兒也覺得難開口。
她靜默一下，才接著話頭：“醒來了，就是精神不好，人總是一會兒昏睡，一會清醒。”
“媽，你這些天，你都在哪兒吃飯，在哪兒住？”
女兒的問題，佟霞都不敢接，她這些天為了省錢，白饅頭配鹹菜。
她怕丈夫看著難過，每天用餐時間，假裝外出吃飯。實則拿著自己的饅頭，躲在附近的商場樓梯間偷偷用飯。
沒人知道她這樣，病房裡其他家屬，同樣以為她外出就餐。
佟霞能瞞住，好在她不愛說話，旁人無法和她建立熱絡關係！這也成了她的保護傘。
她自己省著，卻不肯怠慢丈夫。受傷後的沈家昌，醒來時一直喊著要回家，佟霞知道丈夫是心疼錢！
男人心疼錢，她心疼男人。
她趴在男人耳邊，用兩個人可以聽到的聲音，“晴晴爸，這個家不能沒有你！咱們現在是遇到坎兒，能過去。
彆操心了，再難隻要你還在，我們一起扛著。好在孩子們都大了，不用我們倆背著，抱著。
我們再辛苦點，倆孩子也懂事，不會太久，我們欠下的錢都能還了。”
她記得那天，她把這些話說了，沈家昌閉著的眼角流下了淚水。
她趴在男人身旁，頭挨著頭。用自己的臉頰，把男人的淚水擦拭！
忍著自己眼淚，硬是不讓它掉下來。一個人哭了就行了，倆人一起哭？生活總是要過，哭有用嗎？、
佟霞在醫院裡天天換著花樣，買好吃的給丈夫，希望他手術後的身體，能夠恢複快些。
女兒現在問起自己，她想瞞著孩子，倆孩子雖說長大成人也出來了。
沈恒在部隊，錢不多也辛苦，那是孩子的命，她不能要。
晴晴在海城，大城市花銷大。孩子工資低，她的錢也不能要！
佟霞打著哈哈，“媽，挺好的，現在你爸清醒的時間多了，我和他也能多說幾句話。”她故意把話題拉到男人身上，想要讓女兒忘記她的提問。
“媽，你到底這些天，怎麼過得？”沈晴執著這個問題，她不打算讓媽媽蒙混過去。
“你大春叔，幫忙湊了錢，我現在花得就是這個錢！閨女，你彆操心了，我心裡有數的。”
“媽，你彆騙我了！愛姨都跟我說了，大春叔給的錢，我都計算過，交了醫藥費，剩下沒多少。
你肯定都花給我爸，你怎麼吃怎麼住，我就不信你能好好照顧自己！”
佟霞被女兒的話噎得啞口無言，她小聲地說：“你爸這些天除了住院花錢，還要買好吃的，他做了手術，要補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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