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城神色平靜,毫不在意對方的情緒波動。
“剛剛說的是興華電子的問題,接下來說一說龍騰自身的處境,以及為什麼會盯上你們這家公司。”
“想必大家清楚,龍騰正麵臨著海外半導體企業的打壓,現在我們有六種關鍵原材料根本買不到,全部依賴進口的通道也被徹底切斷。”
“不僅如此,我們在用的精密生產設備也被全麵禁售,其中就包括最核心的光刻機。歐洲的阿麥斯官方已經明確表態,不允許旗下任一台光刻機流入我們龍騰手中。”
“在這樣的壓力下,我們啟動了‘國產替代’戰略,先後收購了十二家相關企業,基本覆蓋了那些被斷供的產品領域。”
“但唯獨有一個領域沒做到自主替代的就是光刻機環節——不是不想做,是因為在國內除了興華電子,根本沒有第二家企業具備這個生產能力。”
“因此,我們主動派人來到興華電子,希望能一起展開技術開發,儘早突破國外的技術封鎖。”
“所以從這次收購的目的看,咱們的目標其實是一致的——直指全球頂尖的高端光刻機市場,最終方向也一樣,就是要製造出國際一流的設備。”
“因此,我們雙方合作絕非敵對關係,而應該是並肩同行的夥伴。”
聽了這席話,於驚鴻等人臉上的怒色緩和了許多。
龍騰的目標與他們的追求高度一致。
看來,也許讓龍騰集團接管,反倒是興華電子目前最好的出路。
國內其他企業,沒人會像龍騰這樣堅定地推動高端光刻機的研發。
因為他們並沒有生存上的危機感。
而龍騰是逼不得已,必須突圍而出。
雙方目標相同,這才是商業合作中最穩固的基礎。
“湯董,我有一句話不吐不快,希望您不要見怪。”
於驚鴻語調中透著猶豫,但依舊堅持問出心中的疑慮。
“您剛說的內容我能理解,但我更關心的是,龍騰到底有沒有這筆財力,在完成對興華電子的收購之後,還能持續地投入高端光刻機的研發?”
“希望湯董能夠坦率回答這個問題,因為剛才提到的那個自產替代計劃,在我看簡直是難以想象的規模,所需資金根本算不清楚。”
“說實話,這麼龐大的產業鏈重塑,任何企業恐怕都無法承擔如此沉重的資金負擔,唯有舉全國之力才有成功的可能。”
這一通話說得相當直接,不留情麵。
這番話也是於驚鴻有意為之。
他剛聽到湯城那個替代計劃後,內心十分震撼,感到不可思議。
以他對半導體行業的了解,這樣的布局成功率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毫無可能實現。
就連站在旁邊的高彥慶與董明亮也滿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湯董,我也想表達同樣的觀點。”高彥慶接過話頭,“從芯片製造的角度來看,我們的材料、設備和精密器械方麵都被死死掐住了命脈。”
“剛才說的那個自產替代計劃,如果想真正落地,那意味著我們必須同時在三大核心環節實現全麵突破才行,這才有可能完成整條供應鏈的自主可控。”
“實不相瞞,我覺得能提出這套方案的人要麼就是無知又狂妄的瘋子,要不然就是在開天大的玩笑,隻有不懂行的門外漢才會說出這樣不切實際的想法。”
之前被湯城刺痛了自尊,這時候他也順勢借機會表達不滿。
明知道湯城本人正是這個計劃的主導者,他還是故意這麼說。
否則剛剛那口氣憋在心中始終出不來。
聽到這話,湯城依舊神情淡然,沒有動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