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蕭瑤。
站在魔族廣闊肅穆的祭壇前,我的指尖微微發顫,卻仍死死攥住了衣袖,不讓自己顯出半分畏懼。
空氣中彌漫著混合的香氣,有檀木的沉香,也有血煞石燃燒後的腥甜。
這是魔族的祭祀方式之一——焚香血石,敬祖祈誓。
“不同文化,不同表達,不代表敵意。”我在心裡一遍遍默念,強迫自己用中立、包容的視角去看待眼前這一切。
風魔王今日親臨主祭,身披玄墨暗金戰袍,手執龍鱗刃杖,立在九焰祭台中央,神情莊重如山。
而他左右,魔炎這小子倒是一副興奮得很的模樣,時不時湊過來悄聲說:“這可是百年一次的大祭,仙子你可有福氣看見。”
我扯出個僵硬的笑:“希望不要成為百年一見的鬨劇。”
不料說完不過片刻,事情還真往最壞的方向發展了。
本輪仙族主代表,是李仙人那老家夥。
他站在人群中,鼻子高高揚起,一臉不悅地環視四周,那目光仿佛不是在參加祭祀,而是在踏進一處豬圈。
魔炎剛拿起香爐,輕吟祭詞,那聲音如咒語般回蕩空中,帶著某種蒼涼古遠的力量。
就在這時,李仙人冷笑一聲,音量不高,卻偏偏句句入耳:“嘖,血氣彌天,魔焰繚繞——你們這倒像是在祭鬼,不是祭祖吧?”
他那雙毫無溫度的眼睛,看向風魔王及眾魔族長老,滿滿都是輕蔑。
空氣仿佛被點燃了。
魔炎猛地收聲,手裡的香爐“砰”地一聲砸在青石地上,香灰飛揚而起,碰撞中火星四濺,在魔氣未儘的空氣中拖出一道赤紅軌跡,猶如憤怒的號角。
“你說什麼?”魔炎猛地轉身,雙瞳泛起暗紅。
李仙人不閃不避,反倒側過身,聲音揚得更高:“你們祭的,是血還是魂?難怪魔族出了那麼多妖邪怪物,連祖先都如此嗜血——這不是邪術,是什麼?”說罷一揮袖袍,一股靈力撞散了剛才升騰而起的黑紅香煙,符文殘光破碎在空中。
這舉動,讓在場所有魔族都憤怒了。
“你敢褻瀆我族先祖?”
“李仙人,你不尊重我們傳統,這是找死!”
唰唰唰——
數十柄魔刃齊出,寒光森冷,逼人的殺意瞬間將空氣都凍住了。
風魔王還沒開口,身邊的兩位魔將已經手持戰斧,一步上前,盯緊了李仙人。
“住手!”我大喊一聲,腳步一踏,瞬間擋在雙方之間,魂力如水紋驟然鋪開,將兩族間的氣場攔下,形成一道透明屏障。
風魔王臉色鐵青,眼中怒意翻騰,那股屬於王者的壓迫感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
“蕭瑤仙子,”他低沉開口,聲音像雷,“這就是你說的‘平等互信’麼?”
我能感受到身後,溫塵的氣息已悄然凝聚,一旦我招手,他會毫不猶豫出手。
但我不願動武,不到最後一步,絕對不能。
和平如同脆弱的玻璃器皿,一旦裂縫,就再難修補如初。
“風魔王,請息怒。”我竭力平穩地回應,“李仙人確實言辭過激,這我代仙族向你們道歉。但這並非我方所有人的態度。”
“哼,”魔炎冷笑,“可他是你們的代表!”
“那不是我的選擇。”我咬牙接道,“如果一個座位出了刺,我們不該毀掉整套桌椅,而是拔出這根刺。”
“拔他?你真能拔得了他?”風魔王眯起眼,寒芒隱現。
李仙人此刻卻一臉正氣凜然地抬頭:“蕭瑤,你豈能向魔族低頭?!他們的血腥和野蠻,永遠無法與我等光明相比!你莫非早已墮落,淪為其羽翼?”
我的呼吸猛然一滯。
“放肆!”一直沉默的溫塵終於出聲,那聲音不響,卻如玉石墜地,擲地有聲。
他一步一步從祭壇另一側走來,白衣一塵不染,周身清氣縈繞,腳步落處,殘亂氣息瞬間平息了幾分。
他望向李仙人的眸光冷得仿佛萬丈寒潭:“你以為你站在高處,就能肆意辱人?你所謂的光明,是踩著他人的尊嚴立起的神壇麼?”
李仙人嘴角微翹,竟不懼溫塵:“他們本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