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島的震動還在持續,我能聽見血煞老人急促的喘息混著黑霧晶石的嗡鳴。
他捂著胸口後退兩步,右眼裡的貪婪淡了些,卻仍死死鎖著我掌中的鑰匙——這老東西,怕是在權衡是先搶鑰匙還是先探裂縫裡的秘密。
\"走!\"我咬著牙拽住青蓮的手腕,另一隻手攥緊淩風的衣袖。
淩風的傷處還滲著血,被我一拉踉蹌了下,卻反手將我護在身側:\"蕭姑娘先走!\"他的劍刃在身側劃出半弧,逼得血煞老人又退了半步。
裂縫裡的幽藍光越來越刺眼,我能聞到潮濕的土腥氣混著淡淡的草木香——這不是普通的地裂,倒像是什麼東西主動裂開的入口。
青蓮被我拽得幾乎要小跑,發間的玉簪晃得我眼花,她突然輕聲說:\"他沒追上來。\"
我回頭瞥了眼。
血煞老人正盯著自己發黑的指尖,黑霧晶石在他腰間瘋狂震顫,像被什麼東西拽著要往裂縫裡鑽。
他猛地扯住晶石的鏈子,喉間發出野獸般的低吼,可最終還是停在了原地——看來這仙島的變故比我這把鑰匙更讓他心動。
\"進去!\"我推著青蓮當先跳進裂縫。
石壁上的青苔擦過手背,涼得我打了個寒顫,再睜眼時,眼前的景象讓我頓住了腳步。
這哪是地縫?分明是另一片天地。
淡金色的光像霧一樣浮在半空,沾在發梢上涼絲絲的,連方才被黑霧熏得發悶的胸口都跟著鬆快了。
四周是成片的青柏,樹乾上纏著淺銀色的紋路,每片葉子都泛著溫潤的光,倒像是有人把星星揉碎了撒在枝頭。
\"蕭姑娘你看!\"青蓮的聲音裡帶著驚雀。
她踮腳湊近最近的柏樹,指尖懸在樹皮半寸外——那些銀紋竟隨著她的動作亮了些,像被春風吹醒的螢火蟲。\"這是鎖靈紋。\"她轉頭時,耳墜上的珍珠沾著金霧,\"我在太虛幻境見過古籍殘頁,上古大派會用靈植刻陣,符文對應修士的靈根屬性......\"
\"哢嚓。\"
淩風的劍尖點在地上,驚得我縮了縮脖子。
他半蹲著,指腹擦過石縫裡滲出的微光:\"這紋路和星隕台的共振陣很像。\"他抬頭時,額角的汗順著下頜滴在青石板上,\"方才我踩重了些,地麵震出了共鳴——怕是每一步都有講究。\"
我盯著樹乾上的銀紋,突然想起隱淵門那本被蟲蛀了大半的《山海陣錄》。
上麵說過,上古試煉場常以靈植為陣眼,若遇外客擅闖,輕則困入幻陣,重則引動地火。
而破解之法......我摸了摸發燙的天命之鑰,喉嚨突然發緊——或許這鑰匙不隻是開門的,更是破陣的。
\"退後。\"我按住想要靠前的青蓮,將鑰匙按在柏樹上。
熱度順著掌心往胳膊裡鑽,像有團火在血管裡燒。
銀紋突然\"嗡\"地炸成一片流螢,順著我的手臂爬到心口,又\"唰\"地竄上樹冠。
青柏的枝葉嘩啦分開,露出一條被金光籠罩的小徑,每一步都泛著柔和的光,像有人用金線在地上繡了條路。
\"這是......安全路徑?\"淩風的劍\"當啷\"掉在地上都沒察覺,他瞪圓了眼,\"我剛才踩的位置要是偏半寸......\"
\"噓。\"青蓮突然拽了拽我的衣袖。
左側的灌木叢裡傳來細碎的響動,我剛要拔劍,數道冰刃\"唰\"地竄了出來——卻在觸及金光的瞬間碎成冰晶,落在地上叮鈴作響。
冷汗順著後背往下淌。
原來那些看似普通的灌木,全是藏著殺招的機關。
我握緊鑰匙,能清晰感覺到它的脈動和心跳同頻——這哪是試煉場?
分明是在考我能不能和這仙島\"對話\"。
我們順著金光走得極慢。
淩風的傷處還在滲血,卻堅持走在最前;青蓮捧著從樹上摘下的銀紋葉片,說要帶回去研究;而我盯著腳邊的光,每一步都像踩在心跳上——這是仙島給傳承者的考驗,更是給我的機會。
不知走了多久,金光突然淡了些。
小徑的儘頭浮著層薄霧,隱約能聽見水流撞擊岩石的清響,像有人在霧裡撥了把玉琴。
青蓮的腳步頓了頓,指著霧裡說:\"蕭姑娘,你看......\"
我順著她的手指望去。
霧中影影綽綽有片波光,像誰把月亮揉碎了撒在地上。
風卷著金霧掠過,我聽見自己的心跳突然快了半拍——那片波光裡,似乎沉了座白玉台。
霧氣散得比預想中快。
等我們走到近前,那片\"揉碎的月亮\"已顯露出全貌——是片足有千丈寬的湖泊,水麵浮著層層疊疊的青蓮,每朵花瓣都泛著珍珠母貝般的幽光,像有人把銀河的星子撈起來種在了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