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天亮還有兩個多時辰,兩人商議完,便各自回屋就寢。
楚嫆回去整理桌上的賬本,沒多久房門被敲響,來到門前時轉念想到什麼,有點遲疑地沒開。
"是我。"許是等的有些久,尉遲晏出聲道。
門緩緩拉開,他的身形確實是熟悉到一眼就能看出來。
"還有何事?"
"反正沒多久就天亮了,我…有些不放心。"尉遲晏說這話時頗為不自在,沒急著邁進門。
兩人相視須臾,她伸手將他拉進來,緩緩關門。
尉遲晏從衣襟取出那枚羊脂玉佩,遞過去,"你的東西,物歸原主。"
暖色燈光下,靜靜躺在他的掌心,相襯得玉質溫潤,像是被時常把玩在手中,久而久之顯得很是順亮。
他半垂著眸,沒看她而是盯著玉,這三年多的時日,都是借此睹物思人,先前心存僥幸,直至如今再沒了私藏的理由。
恩怨分明,事事利弊,無論是自己還是她,在這方麵都是同一類人。
唯一不同的便是她更為清醒,這一路所做的事,皆是大局為重,不拘泥於名聲、情愛,甚至是權勢。
有了牽掛就會有軟肋,離彆之際更難決絕。
楚嫆抬起手,指腹輕撫著潤澤的玉,上麵的刻紋似有了溫度一樣,從出生就攜帶的東西,連她自己都未曾這樣認真觀察過。
摸著又不自覺聯想到他的那塊白玉石。
拿起時不可避免地相互觸碰,她手一停頓,眼簾慢慢掀起,迎上他的眼眸。
對視的刹那,兩顆心仿佛被拉扯著無限靠近,天地瞬息停止,燈光映襯得格外明亮。
漫漫深夜,雲散月明,情意在寂靜中悄然蔓延,此時無聲勝有聲,心湖蕩起漣漪,層層波瀾無法平複。
尉遲晏先行動,手指合攏,將她連同玉佩一起握緊,稍輕輕一拉。
楚嫆小步地走近,再走近。
直至腰腹相貼。
期間,兩人的視線從始至終都在對方的臉上。
他另一隻手攀上她的腰肢,逐漸圈緊在懷。
楚嫆愣了須臾才拉回思緒,試探性地慢慢將臉靠上他的胸膛。
第一次無摻雜任何,純粹且正式地擁抱。
就這麼靜靜地抱著,無話可說,隻感受彼此的溫度和心跳,摒棄現實的身份對立、利益衝突,享受當下的寧靜。
楚嫆確切地覺著他變了許多,舉止不再莽撞橫衝,多了些沉斂而平和。
耳邊是平緩而有力的心跳聲,她閉上眼傾聽,身心都在逐漸放鬆。
再而後,困意襲來,迷迷糊糊間被他橫抱起,放在床上蓋好被子,朦朧中他的臉在不斷靠近。
額頭一溫熱,輕輕一碰就轉瞬即逝,緊接著徹底合眼睡下。
尉遲晏守在床邊,就這麼看著她漸入熟睡,兩手相牽,寸步不離。
夜色由深至淺,雲層移,月又明,星河鬥轉,很快天邊漸漸有光亮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