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監離去之後,季蘊之收起臉上隨和的笑容。並未真的去涼亭裡坐下,反而慢慢吞吞的走到那幾棵梅樹下提燈賞梅了一會兒,然後腳下一拐走近離自己最近的那座假山。
安靜的倚靠在那兒,緩酒。
“何事?”
聲音清冷的輕聲詢問,接著身後那黑漆漆的山洞裡,便傳來了另一個年輕男子的低聲回應。
“曹家那個女人沒有成事,眾怒還沒挑起來就被江家給壓了下去。都沒引的江晚出手,李呈修就叫人把曹家給收拾了。”
“預料之中的事罷了,我早跟你說過這種雕蟲小技不管用,你非不信。”
季蘊之的態度明顯是有些幸災樂禍看熱鬨的意思,倒是把假山裡那人給氣的不輕。
“我說你到底是哪一頭的?”
“何必惱羞成怒?徐徐圖之便是。總歸大家求的都是前程,還分什麼你我?”
“呸,你說的倒是比唱的都好聽!既然不分你我,那她前些天來京城去了開福寺,你怎麼不給我消息?”
“你怎麼知道的?”
原本閒適靠在假山上的儒雅公子,突然一下站直身子變了臉,語氣冷颼颼的詢問。這回幸災樂禍的,就變成了假山裡的那人。
“嗬,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還真敢想著吃獨食呢?也就是我好說話,要換成那個瘋子你試試看,他不剁了你的爪子才怪!”
“是那冰塊臉給你遞的消息吧?”
“你還真彆記恨他,萬一真讓你心想事成了,我們這些人失望不失望先不說,估計那瘋子得提前殺到大裕來活剝了你。”
“哼,那季某還得好好謝謝二位了?”
“都是自家兄弟,用不著這麼客氣。”
“滾!”
“你看你,怎麼不好好把你那大家公子的虛偽麵具戴著了?若是讓她看見你如此粗鄙的一麵,日後哪裡還能看的上眼?”
對於這種挑釁,季蘊之使勁呼吸了幾下,才能做到充耳不聞。對方又連著嘲諷了好幾句,一直沒收到反饋才覺得沒什麼意思的換了個話茬。
“曹家那女人要怎麼處理?她且還做著進宮當太後的美夢呢,你說索性送她一程如何?”
“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但是你最好把尾巴給掃乾淨,江晚可不是吃素的。”
“喲,這是還惦記著你那心狠手黑的小青梅呢?不是我說你呀季大情聖,既然人家那一刀砍的你心心念念忘不掉,你還跟我們爭食吃乾什麼?
不如你現在趕緊靠邊站吧,回頭我去幫你說說情。讓他們把你那心愛的小青梅留一條性命,留給你鋪床疊被暖被窩怎麼樣?哈哈哈哈哈!”
“實在與你無話可說,日後沒有大事彆聯係我,各自行事便是!”
季蘊之懶得再聽這鼠輩嘲諷,撂完話之後直接挑著燈籠離開。
約摸百息之後,假山裡摸黑鑽出個人影,謹慎的打量了四周一圈才輕手輕腳的從東邊方向的小徑處離開。
寒風卷動梅香,在寥寥幾棵梅樹的梅園中肆意翻挪。靜悄悄又殺回頭的那人影,確定沒有人藏在暗處後,才放心大膽的再次離去。
又過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假山後邊的亂石堆裡,才緩緩爬起來一道瘦小的身影。扭頭看看四周,身形輕快的順著西邊小道上快速遁走。
宮宴結束的不算太晚,江晚以前當過臣子家的孩子進宮來,所以很知道大家並沒有那麼想在宮裡受凍湊熱鬨。這麼乾巴死冷的天,一大家子人熱熱鬨鬨的圍在家裡過年不比什麼都強?
所以吃完飯之後,習慣聽媳婦兒話的皇帝大手一揮,放所有人出宮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