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拐子看著桌上的銀子,五味雜陳。
又喜又怕又憤恨。
喜的是,白吉祥查的不是自己。
怕的是,白吉祥會不會遲早知道自己。
憤恨的是,他有那麼多的糧,找他借卻推脫,害得自己餓得半死。現在有事又來找自己,還隻打發這麼點銀子,前後加起來還不到一兩,以現在這飛天的糧價,根本買不來多少米。
可千言萬語,他開口隻道:“成,我幫你去查。”
白吉祥離開,肖寡婦從裡屋冒出來,掀開門簾看了看,扭過身子對肖拐子好奇道。
“哥,吉祥叔找你什麼事啊?”
“沒事,這銀子你拿著,明日去鎮上都換成糧食。”
肖寡婦手在圍裙上擦了擦,接過碎銀,張嘴咬了一口,臉上笑開花:“哎喲,還是吉祥叔大氣啊!”
“哼!大氣個屁,要是大氣之前就該借銀子給我了,而不是現在有求於我才算了,我出去一趟今日就不回來了,你把家裡最後那點粗麵給我做成乾糧,我路上帶著吃。你自己在家門窗關好,可不要讓陌生人進來了。”
肖拐子心裡盤算著,吳氏老家離這不遠,走路過去也就兩個多時辰,他裝裝樣子也得去一趟。
至於最後怎麼說,那得看吳氏能出多少錢了。
此刻的裡正家裡,正坐著個氣喘籲籲的年輕小夥子。
“最多還兩天就能走到白家村,前幾日我上山還沒見到幾個流民,怎麼今日這麼多!現在那隊伍是一眼都望不到頭,至少上千!”
“叔,你說咋辦?”
小夥子叫白劍,是裡正的表侄。
裡正自然是想走的,若是不走,流民進村,這兩百多人的村子根本抵擋不住,隻能任人魚肉。那群人早就餓瘋了,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白家村的村民根本不可能活得下來。
可村裡一定有人不願意走,畢竟在這裡待了大半輩子,誰願意背井離鄉?
“隔壁王家村的知道了嗎?”
“我已經叫大哥去通知了。”
“罷了,我親自走一趟商量商量,路上流民多,兩個村子一起走的話,遇到事情還能互相有個照應,若是單打獨鬥,怕是還不到幾十裡,就全交代在路上了。”
之前兩個村雖因水源乾過架,但流民來襲這種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必須團結起來。
裡正說完,深感事情緊急,就直奔王家村去,出門前又叮囑道:“你先去敲鑼,告訴村裡人,申時三刻,村東頭的桂花樹下開會!順帶跟大家通通氣,流民要來了,到時候看看大家的想法。”
王桂花在家裡頭一口氣蒸了十鍋饅頭,全都用布包好扔到了空間符裡。這十鍋饅頭看著挺多,若是大家敞開肚皮吃,也吃不了幾天。
她正要去還蒸鍋,就聽到門口吵吵嚷嚷的。
“什麼?流民要過來了!裡正咋說,咱咋辦?”
“他去跟王家村的人商量了,應該是要逃荒,看多少人願意跟著走。”
石嬸子驚慌得不行,眼淚不自覺地往下流:“咱家上頭兩個老的,下頭兩個小的,這要是逃荒,可怎麼受得住哦!”
“誰說不是呢,石嬸子,你還是趕快做好出發的準備吧。北邊都開始亂起來了,那些個暴民進一個村子就燒光一個村子,咱們能早點出發就早點出發。若是等那些個流民都變成了暴民,咱這一村人都要沒命了!”
石嬸子幾乎沒站穩,還是石豐收扶住了她。
白劍敲著鑼,繼續往下一家走去。
王桂花雖然早就知道流民的事,可現在心裡也確實不好受,她出門勸道:“樹挪死,人挪活。現在老天不下雨,在這也是餓死,還不如往南邊走走,找個活路。”
門口還站著幾戶鄰居,大家都驚慌失措。有的一咬牙轉身就去屋裡收拾,有些坐在門口不動彈,看著是想死守在村裡。
申時三刻,村東頭的桂花樹下。
全村老小全都到齊。
夏日狠毒的太陽照在裡正臉上,本就布滿皺紋的臉更顯蒼老,他當裡正已經十五個年頭了,處理過大大小小的事物不知有多少,可從沒有哪次像今日這般沉重。
他深吸一口氣,道:“事情大夥都知道了,北邊暴民作亂,流民南下,最多三天他們就要到咱村了。廢話我也不多說,流民來了村裡是個啥樣,大夥也能想象得出。”
“我跟王家村的人都決定,一起南下逃荒!兩個村的人一塊走,路上也能有個照應。我還會派人去彆的村問問,要是多幾個村的一塊走,那路上再亂也不怕!”
“同意逃荒的,回去收拾東西,後天一早就出發!不同意逃荒,想在村裡死守的,我也不多勸,隻是希望你們自求多福!”
此話一出,是將白家村逃荒的事板上釘釘了。
人群裡瞬間爆發出陣陣議論聲。
“裡正,不是說還會有救濟糧下來嘛?咱都走了,救濟糧咋領?”
“哎喲,妹子你還惦記著救濟糧呢!要是能發早就給你發了,還不是那些個狗貪官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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