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裡,秀芝正給塗瑩瑩喂奶呢,見兩人進來,惶然背過身子。
塗誌明趕忙拉著塗晶晶又出來了,輕輕合上了門。
樊振鐸看塗誌明重新出來,便又重新坐在了位置上,笑嘻嘻的盯著他看。
塗誌明另找話題問道,“您在看什麼書呢?”
樊振鐸把書皮展示給他看,卻是馬克思的《資本論》。
塗誌明沒話找話道,“您是有學問的,這種理論性的書我看起來頭大。”
樊振鐸道,“你一人負責好幾家社辦企業,不讀理論書怎麼行呢?”
塗誌明吹噓道,“‘自古劉項不讀書’,咱們國家有軍校出身的元帥,也有草莽出身的元帥,我不讀書和您愛讀書都不影響辦企業。”
樊振鐸輕聲笑了起來,“你小子腦子倒是挺好使,年紀輕輕說話一套一套的。
還劉項不讀書,項羽就不說了,人家貴族出身,文化那是骨子裡帶著的。
劉邦能做大風歌流傳千古,而且做過泗水亭長,沒有文化可管不了錢糧。
至於咱們那幾位草莽出身的老帥,雖然沒上過軍校,但都在延安學習培訓過。
教員和老總親自給他們上課,就問有哪個大學能做得到?
工人好比戰士,要敢於衝鋒陷陣;廠長好比元帥,必須要懂得戰略指揮……”
塗誌明隨便一個激將法,便讓樊振鐸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的在那裡議論個沒完。
塗誌明裝成好學生,認真傾聽,頻頻點頭,時不時摻和幾句。
“說的有道理!”
“要不說您有學問呢,真有見地!”
樊振鐸講的更加起勁兒了,唾沫星子都要飛出來了。
秀芝給孩子喂完奶,打開門縫看了一眼。
塗誌明道,“媳婦兒,把帶來的蘋果拿兩個出來,我和這位同誌邊吃邊聊。”
秀芝擦了倆蘋果遞了出來。
塗誌明遞給了樊振鐸一個,笑著道,“‘聽君一席話,勝聽一席話’,您老吃個蘋果吧!”
樊振鐸看著紅彤彤的大蘋果,吞咽了下口水道,“不了,你和孩子吃吧,我們聊聊天就行。”
塗誌明道,“那可不成,偉人還尊敬‘一字之師’呢,您教了我這麼多,一個蘋果何足酬謝呢?您快彆客氣了兒,一會兒蘋果該涼了。”
樊振鐸不再扭捏,接過了蘋果啃了一口。
為了不白吃這個蘋果,又給塗誌明普及了一番經濟方麵的知識。
火車停站了,塗誌明敲門叫秀芝。
“媳婦兒,瑩瑩睡了沒?”
秀芝回答道,“還沒睡呢!”
“那好,抱著瑩瑩,咱們下車活動活動。”
“那我把包廂鎖上!”
“不用,有我這位‘老師’坐在門口呢,東西丟不了。”
站起身把手裡的蘋果也給了樊振鐸,“您坐會兒多休息一下,我們下車接接地氣,一會兒回來再和您聊。”
樊振鐸糊裡糊塗地手裡就多了一個蘋果,望著塗誌明一家下車遠去的背影,他嘀嘀咕咕地嘟囔著,“我啥時候變成他‘老師’啦?不對不對,我咋就變成給他看大門的啦。”
說罷,他看著手中的蘋果樂了起來,咬了一口,喃喃自語:“這小子還真有點意思呢!哎,這該死的鬆弛感啊。”
現在火車站台和後世那可是大不一樣。
粗糙、雜亂、殘破不堪,不過倒是有著濃濃的曆史韻味。
昏黃的燈光下,到處都是若隱若現的標語,空氣中飄著驢馬糞的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