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塊的豬肉下鍋了,豬肝豬心下鍋了,灌好的血腸也下鍋了。
香氣漸漸蔓延開,門外守候孩子不知被誰招呼一聲,呼啦一聲全都散了。
隻剩下了馬四虎、賈大丫、郭羊蛋、賀敏敏、小花、小草這些喂過豬的孩子。
塗誌明追出了門口,怎麼喊都沒喊住。
葉小麗衝著山坡上喊,“乾爸你快回去吧,過兩天我家也殺豬,到時候請你到我家去吃豬肉。”
下午四五點鐘,屋子裡支起了炕桌、八仙桌。
男的一桌、女的一桌、孩子一桌。
血腸切得銅錢厚,豬肝豬心切成冷盤,白菜絲蘿卜絲乾豆腐絲拌的涼菜,大盆的酸菜擺在正中央。
董大爺舀上小半碗酸菜湯,輕輕喝上一口,那鮮酸的味道瞬間在口中綻放,他不由得讚歎道:
“這酸菜醃得是真好啊,帶著股子透亮勁兒!”
歪著腿坐在炕上的牛鳳英笑著接話道:“董大爺,您可真有意思。
誌明家的酸菜醃得晚,今兒這酸菜可都是從您家撈的。
您這一句話,倒是把自己家給誇上了。”
歡笑聲中,塗誌明夾起一片肥瘦相間的豬肉,蘸上蒜泥醬油,放入口中細細咀嚼。
這種自家喂的豬,肉質的確香美無比,肥肉不膩,瘦肉不柴,香得有些過分。
最愛那口豬血腸!剛出鍋的滾燙,咬下去外皮脆崩崩,裡頭血豆腐又嫩又滑,混著蒜末胡椒的香。
吃一口血腸,就著一口白酒,給個縣長都不換!
東屋炕上,一幫孩子或蹲或跪,大快朵頤。
塗晶晶舉起汽水瓶,咕咚咕咚灌了一口。
“殺豬的時候,豬叫得可真響啊,灰兒,灰兒。”
虎頭在一旁糾正道:“不對,灰兒灰兒是母馬叫!豬叫是哼哼哼哼!”
塗晶晶堅持道:“我說是殺豬時候的豬叫,灰兒灰兒!”
郭羊球則提出不同的意見:“你們都不對,應該是額啊額啊!”
郭羊蛋沒好氣地反駁道:“你學的那是驢叫,剛才豬是奧爾奧爾叫的。”
孩子們爭執不下,紛紛模仿起各種牲口的叫聲來。
“是額啊額啊!”
“是奧爾奧爾!”
正屋的大人們麵麵相覷,“這幫孩子是咋的了,咋還集體學上牲口叫了呢?
一頭豬被分成了三份,賈大丫、馬四虎、塗晶晶各得一份。
塗晶晶學乖了,把自己那份留了一半,剩下的平均分給了郭羊蛋、小花、小草還有敏敏。
這叫事教人一次就會了,人教人一輩子也學不會。
另一頭豬則被塗誌明細心分割開,縣裡鄉下的親朋好友都送了個遍。
錢縣長家、嚴副縣長家、李自強家、王富興家、魏三軍家、海老通家、供銷社王麗那裡……
塗誌明讓係統幫忙列了個清單,隻要是有交情的,甭管多少都送了些肉過去。
禮輕情意重,送多少東西不中用,能想起來最重要。
過年前幾天,郵遞員小陳騎著自行車匆匆趕來。
除了送來了幫忙收集的郵票外,還送來了一個秀芝娘家寄來的包裹。
包裹裡不光有竹筍乾菜,還有臘肉臘腸。
塗誌明看出來了,李青山家的日子這算起來了。
兒子在北大讀書,兒媳婦在北京擔任地區銷售主管。
女兒是一家醫院的院長,女婿更是一個大集團的總裁兼董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