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開來講便是,本官不是小心眼之輩。正如你所說,事起不在你,事因也不在你,凡事莫要太過追責自己。”
說完,沈箏將茶水遞給了她。
縷縷熱氣氤氳而上,如霧似煙。
莫輕晚透過白霧看沈箏,覺得她有些不真實。
“沈大人您......不怪小女?”
“怪你作何?”沈箏將茶盞放置在她手中,“若你所言非虛,那你這些年,真的太苦,本官為何還要怪你?隻因你算定本官對不公之事不會坐視不理?”
她分明說了不長不短的一句話,但莫輕晚卻隻聽進去幾個字。
——“你這些年,真的太苦。”
她沒有怪自己,也沒有說懂自己,隻是......心疼自己?
這種突如而來的情緒席卷的莫輕晚心神,她慌張間飲下一口燙茶,又被嗆得咳嗽出聲。
好一會兒她才平複氣息,忍下喉間癢意,輕聲道:“沈大人......多謝您。”
沈箏一愣,“為官當如此,不必道謝。”
莫輕晚輕輕搖了搖頭。
或許隻有她自己知道,她為何道謝。
“此事便如此吧。”沈箏搓了搓被烤得發熱的臉頰,“莫宗凱會移至府衙,交由餘大人審查。本官會與他說,先緊著此事查,在保證公正的前提下,儘快出審查結果。”
她擔心莫輕晚不放心,補了一句:“餘大人為人剛正不阿,你儘管放心。”
不知不覺間,莫輕晚隻覺通身暖洋洋的。
其實她最終選擇將莫宗凱引至同安縣,還有一個理由。
一個被她稱之為“感覺”的理由,一個從邏輯上來說,絲毫站不住腳的理由——沈大人是女子。
她聽過沈大人很多事跡,也從那些事跡中,拚湊過一個又一個的女官形象。
但今日她才發覺,她獨自拚湊出的數個形象中,沒有哪一個形象能與眼前之人真正貼合。
“小女相信沈大人。”莫輕晚這樣說。
她相信有沈箏做背書的餘正青,這就夠了。
“對了。”沈箏突然想起一件事來,皺眉問她:“若你父親回來,得知真相......”
從之前莫宗凱的描述中不難聽出,在莫父母心中,莫輕晚這個女兒地位甚淺,待莫父知曉莫宗凱是被她所“害”,那她往後......
莫輕晚聞言對沈箏一笑,眼中滿是決絕:“自小女下定決心後,便從未想過要在那個家繼續待下去。”
或許那根本不能算“家”。
沈箏明白她的意思,可世間女子本就不易,更何況莫輕晚的身份是未嫁女,她想主動與莫家脫離關係,談何容易?
如今可不像沈箏前世,能說不回家就不回家,隻要有張身份證,四海之內皆是家。
若莫輕晚擅自離家,沒有戶籍貼,寸步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