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器的煉製,一直是工部諸多事宜的重中之重。
鐵器應用之廣泛,不必梁複多說,沈箏心知肚明。
但沈箏不知道的是,如今大周鐵器煉製到了哪一步?
要知道鐵器可是國之重器,也是戰爭利器,各國都鉚足了勁兒想憋個大的,自是不會朝外透露鐵器煉製流程與進展。
換句話說,此乃國家機密。
沈箏在問與不問之間猶豫片刻,終究選擇暫時不問——不是怕打探國家機密,隻是飯得一口一口吃,所以......
說完玻璃再說鐵唄?
對梁複的問題,她隻能遺憾地搖搖頭:“此法不能用來燒熔鐵礦。白砂之所以能在窯中燒熔,是因為加了助熔物質,此物質對鐵礦石無效。”
“啊......”梁複一顆火熱的心被澆了冷水,嗞嗞地向上冒著白氣。
沈箏自顧自地說著:“下官托您找尋的長石,就是白砂燒熔時的助熔物質,此物能與白砂反應,降低窯內白砂熔點,讓白砂在熔點之下的溫度便能熔化。”
梁複不過隻傷春悲秋了一瞬,便被她口中之話所震驚。
“竟還能如此......”
這大千世界,究竟還有多少事物等著他們去探尋的?
梁複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他目光所及之處,對整個世界來講,怕隻是滄海一粟吧......
那人類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麼呢?
是探索、開拓這個世界嗎?還是他們其實如同圈養的牛羊豬一樣,不過是某些神秘之人的玩物呢?
梁複的目光開始渙散。
“梁大人!”沈箏見梁複不對勁,趕緊伸手在他麵前晃了晃,“您可莫想進去了,無論何時,無論何物,存在即有意義,存在即等著咱們去慢慢探尋。您一次想得太深,會難以走出來。”
沈箏將此稱作“天才的苦惱”,這種苦惱,她或許一輩子都不會有。
朝某一方向探尋真理之人,在探得“真理”之後,可能會發現人類一直在被“真理”所玩弄。
至那時,此人會很難接受現實。
換句話來說,就是“要瘋”——在旁人眼中,他可能是“學”瘋了,“嚇”瘋了,“研究”瘋了,精神不正常了。
但或許真相......隻有他們的思維意識才能知道“真相”到底如何,旁人至死都難以理解。
梁複猛地打了個寒顫,伸手拍了拍臉頰,“呼——多謝沈大人提點,差點想進去了......”
沈箏搖了搖頭,笑道:“你們聰明人是這樣的,多的話下官也說不出來,隻能說正心正道吧。”
正心正道。
梁複細細咀嚼了一遍此話。
心是國富,道是民強。
遵循此理,豈能走岔道?
“你啊......”梁複笑了起來。
他一直都沒想明白,沈大人小小年紀,怎就能活得這般明白?
或許這也是一種“天賦”?
二人飲起了茶,沈箏指著桌上紙張,主動提及玻璃:“其實下官找尋這些東西,是想製造出一物來,此物形似寶石,通體通透,能透光,隔著也能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