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安縣村裡空房子多,但說是“房子”,其實算是美化了。
泥巴牆,茅草頂,籬笆院,連遮風擋雨都有些困難。
而同安縣鎮上的房子,眼下空出來都多少有點“瑕疵”,要不太貴,要不太破,要不太偏。
貴和破,在莫輕晚看來無所謂,她隻看離縣衙近的房子,牙人忖了好一會兒,才麵色古怪地問她:“縣衙後街有一個二進宅子,要價不低,還年久失修,眼下是住不了人的......您要去看看嗎?”
莫輕晚問:“離縣衙近嗎?”
“近!”牙人拍著胸脯保證:“半柱香時間,保管您能走到,這是我們手中離縣衙最近的宅子了。”
“就它了。”莫輕晚喚丫鬟拿銀票,問牙人:“多少銀子?去哪兒簽契書?要去縣衙備案吧?”
牙人被這一連串的問題問得有些迷糊,直直問:“您不看看宅子?姑娘,您是小袁捕快帶來的人,我得跟您交個底兒,那屋子......說得大修都是好聽的話,您要是想住進去,得拆了重建,原先留下的物件基本也都用不了!”
那臟的喲!
牙人一想到就覺得牙酸。
莫輕晚還是說:“就它了。縣中不是有個工頭,姓......伍?”
牙人一聽,點頭:“是,伍全伍工頭,他手下人可不少,縣中家家戶戶修葺屋子都找他。但眼下......這會兒那些個好手都在建布坊與印坊,您若想重建屋子,得等。”
“我得等,住客棧便是。”莫輕晚接過丫鬟手中的銀票,開始清點:“多少銀?”
不待莫輕晚壓價,牙人便交了個底價,“八十三兩銀,這差不多就是地皮銀子。您是小袁捕快帶來的人,牙行上下就賺您一兩銀。”
怕莫輕晚覺得貴,他趕緊補充道:“眼下咱縣的勢頭您也知道,短短一年,這屋子價翻了好幾番,若是一年前,這屋子十來兩銀便可以拿下。不過我估摸......一年您也不會來咱這地方買宅子。”
莫輕晚點點頭,又從從荷包中取出一塊碎銀子:“辛苦小哥,請你吃茶。”
牙行賺的,那是牙行的,到他手裡說不準還沒這塊碎銀子多呢!
牙人掂了掂碎銀子,那叫一個喜笑顏開:“姑娘這邊來,咱們將契書簽了,我再帶您去縣中官定客棧。客棧是新建的,屋子乾淨,老板也是姑娘家,您幾位住著最是省心!”
......
待牙人與莫輕晚將契書拿到官府備案時,沈箏正巧在前廳等眾裡正。
許主簿不在,她讓莫輕晚二人在前等著,自己去了簿廳找房屋備案冊子。
到前廳時,她隨口問了一句:“多大的宅子?多少銀?”
牙人頭皮莫名一緊,莫輕晚道:“八十三兩銀,二進宅子,不過得重修,小女與母親這段時日住客棧。”
“多少?!”不怪沈箏對“房價”沒有概念,而是她對房價的認知還停留在剛來同安縣那會兒。
那會兒有點排麵的同安縣人都想逃離同安縣,一眾房屋自是低價甩賣,沈箏記得幾兩銀便可以買個小小屋子,也算有個安身之所。
但這一轉眼,二進宅子都要賣上百兩銀子了?!
這價格聽得沈箏直嘬牙花子,牙人在旁瑟瑟發抖,趕緊解釋道:“大人,這價錢當真是最低了,若是、若是外人來,掌櫃得喊一百兩不止,小人是真沒坑宰這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