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過小門檻,兩道身影正在公廚裡頭忙活,繚繞白霧將他們身影籠罩在其中,以至於二人沒看見沈箏與許主簿。
“賴叔,賴嬸兒。”沈箏走了過去,香味兒更濃鬱了。
“哎喲——”賴嬸兒見狀趕緊放下手中的菜,滿臉笑意:“大人來啦!裡麵臟,有何事您出去吩咐便好,您稍等!”
說著她便要脫下圍裙,沈箏趕緊道:“沒啥事兒,就是衙裡發的年禮,本官與許主簿正巧有空拿過來,順道看看晚上的菜。”
“年禮?!”賴叔一聽也湊了過來,連菜刀都來不及放下,嚇得賴嬸兩隻手一起招呼他:“你把刀拿過來對著大人作甚,放回去,趕緊放回去!”
好一陣推辭後,許主簿手中的年禮終於脫了手,沈箏二人也沒多留,看了看菜式便出了公廚。
公廚內,剩下還在發愣的兩口子。
賴嬸兒揪了一把賴叔,還沒來得及發問,便聽對方道:“好痛!老婆子你揪我乾啥!”
“是真的啊......”賴嬸看著安安靜靜躺在角落的年禮,喃喃道。
......
後院中,沈箏在前,許主簿微微落後半步。
捕快與衙役們回家放東西,方子彥與餘南姝都在裴家攤子上幫忙,餘時章在印坊,沈行簡在縣學,梁複在布坊,衛闕在碼頭。
偌大的縣衙一下就冷清起來,沒人在身旁嘰嘰喳喳逗樂,沈箏還有些不習慣。
“你呢?”二人繞過景門,沈箏放慢腳步,轉頭問道許主簿:“今晚用了年飯便走,還是明日白天走回柳陽府?”
許主簿走上前來,與她並肩,思索片刻道:“屬下初一再回去。”
“又是初一?”沈箏看向他。
方子彥說初一回,許主簿也說初一回,難道柳陽府不興家人一同守歲?
“又?”許主簿抓住重點。
沈箏“啊”了一聲,“方子彥也說三十不想回家,還說什麼縣衙就是他家,方家回去拜個年便是。你呢?縣衙難道也是你家?”
許主簿家人都在柳陽府,甚至喬老還認識,可這大半年以來,許主簿攏共就回了一次家。
按他所說,是祖母壽辰。
不過這人......也忒不戀家了吧。
許主簿並未回答沈箏問題,而是笑了起來,“衙門封印,需留人值守,屬下初一初二回家,初三就過來。”
沈箏了然點頭:“你擔心這個?本官一天到晚都在縣衙,你不用來,安心回家陪陪家人便是,初七再來。”
封印日其實有長有短,有的地方封印三日,有的地方封印七日,有的地方封印半月,柳陽府這邊的衙門,都默認封印八日。
也是個折中數。
“再看吧。”許主簿也沒答應,而是囫圇答道:“屬下還是初一回去。”
見他對打工的熱情如此高漲,沈箏也不好再勸,與他說起了年後便要開工的布坊一眾事宜。
落日西斜。
今日的縣衙後院,足足擺了四桌,每桌上熱菜涼菜再加上湯,共計十六個菜式,一桌險些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