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車隊浩浩蕩蕩朝縣衙駛去,馬蹄聲整齊,士兵甲胄在初升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拉著頭車的棗紅色駿馬最是威風,馬首高昂,雙耳如削竹般聳立,烏金轡頭,黑鐵馬鐙儘顯霸氣。
頭車車架上旗幟迎風飄揚,上頭繡著金線的四個大字尤為奪目。
百姓夾道圍觀,對著那旗幟竊竊私語:“那四個字寫得是啥?這些官爺又是打哪兒來的?可是柳陽府?”
“我覺得不像,那旗幟……我總覺得在哪兒看過。”
“你?可彆顯能了,那可是官旗,與你八杆子都打不著關係!”
“我當真看過!哎喲,在哪兒看到來著……”
“皇恩浩蕩。”
“啥?”
“那四個字,為……皇恩浩蕩。”
“皇恩?!”
“那這車隊,是從上京來的啊!那這上麵裝的……”
百姓們嘴巴微張,腦中浮現出兩個字來——賞賜。
天子又賞他們大人來了!
“我就說那旗子啥時候看過!就是伯爺剛來咱們縣那會兒,馬車上就有個一模一樣的旗!”
“咱們大人又要受賞了!咱們大人做的那些事兒,皇帝陛下都看在眼裡的!”
似是一陣風自大街小巷刮過,頃刻間,便將“皇恩浩蕩”四個大字傳遍縣中。
百姓爭相相告,還有不少人遠遠綴在車隊後頭,想瞧一瞧這次天子又賞了些啥寶貝。
待一架架馬車規規矩矩停在縣衙門口之時,綴在車隊後頭的人已數百計。
沈箏早已領著縣衙眾人在門口等候,餘南姝站在她身後,偷偷幫她理著衣裳。
“還好您沒去印坊,不然還得趕回來換官服……”
沈箏嘴角勾起一個細微弧度,偷偷拍了拍餘南姝手。
“莫說話,人下來了。”
待領頭將士下馬後,沈箏偷偷打量了一眼。
不是上次那位姓“以”的羽林軍將士,而是個生麵孔。
對方行走間,身上甲胄發出冷硬交響,待他走近後恭敬行禮:“卑職羽林軍左衛楊樹遣,見過伯爺,見過沈大人。”
若餘時章今日不在,沈箏自是規規矩矩回禮,等候對方宣旨。
可誰讓餘時章這麼大個人就立在她身側呢?這會兒自是不用她主動開口。
百姓竊竊私語不絕於耳,小袁悄悄上前示意眾人安靜。
“以前沒見過你。”餘時章打量的目光比沈箏更加直白,片刻後才道:“宣旨吧。”
“是。”楊樹遣從身後副將手中接過明黃聖旨,聖旨展開,他清嗓後高聲道:“同安縣縣令沈箏,聽旨——”
沈箏下巴微收,脊背挺直,屈膝跪下。
在場數百人跟草原上的勁草似的,狂風一過,紛紛彎了膝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同安縣縣令沈箏,自赴任以來功績卓著,為朕排憂,為百姓解難,甚得朕心,實乃朝廷之棟梁。開春在即,稻種下地、棉布問世,皆乃沈卿之功。”
“醫道之術,本就在於仁心仁術,朕又聞,同安醫館醫者雖身懷絕技,卻不以利為先,所收醫資低廉合理,貧寒之家亦能求治無憂,儘顯醫者之德,故朕甚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