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艘船的魚鮮下了大半,船員們用木杆將水桶抬到了陰涼處,免得曬著魚兒。
有人好奇地看向這邊。
第五探微沉默了,遞出了右手文書,“祖父說,若您不買船,也可以......賃船。”
“哦——”餘時章明白了,“還有後招兒。”
其實這不是後招。
餘時章知道,自始至終,第五納正都隻有這一招。
沈箏在一旁沒說話,也沒接文書。
老家夥之間的較量,她還是不插手為好。
餘時章頓了片刻,轉頭問沈箏,“咱們入京坐漕船,是不是......有些委屈本伯這把身子骨了?”
漕船多是貨船,米麵糧油、木材石礦,啥都能裝,且船員們也都沒法講究,有個小船艙睡覺便好,誰會去要求吃好住好?
船艙陰濕又幾乎暗無天日,就算是好點兒的船艙,那也隻能保證基本的生活,什麼吃飯如廁,那都是大家夥兒一起。
餘時章想了一會兒,又說:“你和南姝千枝她們都是女娃娃,本伯怕你們住得不舒坦,也沒必要硬去吃那苦,你說.....是不是?”
沈箏垂眸,仔細想了一會兒。
她是過過苦日子的,南姝也是個堅韌姑娘,馮千枝就更彆說了,跟著李時源有上頓沒下頓的。
所以此去上京的所有人中,“住得不舒坦”的,還真未必是她們。
但顯然餘時章需要一個借口。
沈箏老實地點頭,“若出行能舒坦些,那咱們到上京時,必定是精神抖擻,麵色上佳,如此才能更好地麵見聖上,給太後娘娘賀壽。”
“本伯也覺得是。”餘時章接過了那文書,大致看了一眼,意味不明地笑道:“行,這兩艘船,本伯賃了。不過小丫頭,這就不能算是第五家給同安縣的賀禮了啊。”
第五探微回想著自家祖父的信。
“伯爺說得是,這兩艘船,當是伯爺給同安縣的賀禮,第五家,不過是出賃船方而已。”
東西出了,名聲沒掙到,這也在第五納正意料之中。
畢竟同安縣需要一個理由,一個足矣正當的理由,收下這兩艘船。
“送東西”和“租賃東西”,顯然就是兩碼事,不論這艘船的實際歸屬方是誰,在世人眼中,這兩艘船還是屬於第五家,那就夠了。
碼頭賃船,天經地義,沒人能抓同安縣的把柄。
將賃船文書收好後,餘時章來了興致,喚上沈箏幾人,笑道:“走,都上去看看,看看本伯賃給同安縣的賀禮如何。”
運船沒什麼好看的,真正讓人好奇的,是那艘樓船。
樓船,顧名思義,船上有樓。
那樓不需要多高,二層小樓也是樓,但想要在船上建樓,那成本自然而然就上去了。
因著載著個“樓”,樓船重心沒有運船穩當,禁不住大波大浪,故而樓船多在內河航行。
但樓船的優勢也很明顯。
再往前數幾百年,樓船因樓麵高聳,其上視野良好,故多用於戰事,也稱“戰船”。
說簡單點,便是船上好放箭、好丟石頭,由高射低,瞄得端正、射得穩當。
但天下幾多分合,河流流域也少了戰事,樓船,便逐漸不用來打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