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沈箏鎖好了門窗,斜倚在床頭看著係統,卻怎麼也靜不下心。
餘時章與餘九思的話,似有魔力一般,一直在她耳邊回蕩。
夜間的河麵不算安靜。
河風吹著船帆,船身劃破水麵,兩岸林間窸窸窣窣。
今日駛過的河道,河水還不算湍急,船身也沒那麼晃蕩。
沈箏看了片刻窗外,最終起身穿鞋,腳步輕輕去了甲板。
晚間微涼,甲板上點了油燈,似點點螢火,在漆一般的黑夜中忽明忽暗。
餘九思正靠在圍欄上,聽到聲音後轉過了頭。
看清來人是沈箏後,他露出一副“猜到了”的神情來,“睡不著嗎?”
沈箏走了過去,與他一同靠在圍欄上,搖搖頭,“睡不著。若對方真想動手,自是離上京愈遠愈好,如今他們已試探了兩次,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昏黃燈光下,餘九思伸出了手,給沈箏指了個方向,“約莫再過小半個時辰,咱們會路過一個荒廢碼頭,我覺得......”
若將下手之人換成他,他便會選擇那個碼頭。
人煙稀少,有停船條件,且天高皇帝遠。
沈箏心口緩緩一縮。
餘九思又說:“我已經布好了人手,今晚......我們會保護好你們。”
樓船在之前是戰船,雖經過改良,但“易守難攻”的船隻特性也被保留了下來。
沈箏抬眼看去,好幾個隱蔽的角落中,都有他們的人在靜靜蹲守著。
她昂起頭,看著漆黑夜空,“方才我在房內,便一直在想,是誰在暗中窺探我們,他們窺探的動機是什麼,他們的敵意又來自何處。”
同安縣生意越做越大,自是分了不少人的蛋糕。
哦不,不是“分”,是搶走,帶盤端的那種。
“那你想明白了嗎?”餘九思問。
沈箏抿唇,緩緩點頭,“書肆。印坊雖開在同安縣,但印坊和書肆的根,卻是我與伯爺......”
如今他們離了同安縣,印坊反倒還安全了下來。
因為印坊書肆可以隨意打砸,甚至可以被人摧毀成一片廢墟。
但隻要有沈箏和餘時章在,那印坊和書肆的根就還在,無論如何都倒不了。
但若他們二人沒了呢?
那這副牌,便得重新洗過。
“所以我覺得,早在書肆開業那日,我與伯爺便被人盯上了。陛下派你前來,恐怕也是想到了這一層......”
餘九思沉默片刻,緩緩點頭,“那盯上咱們的,便是世家。”
世家。
沈箏一聽到這兩個字,便心生躁意。
世家不是保護世人的存在,而是橫行搶占資源的惡霸。
鬢角碎發被風吹亂,她將頭發彆在耳後,“可能是一家,也可能......是很多家。人心啊......真是利益至上,教人惡心。”
餘九思沉默許久,最終側頭看向她,勸慰道:“隻要到了上京,咱們就安全了。對方的目標是你們,但咱們的人手不多。待會兒......你們二人便莫要分散,你去祖父房間待著吧,我絕不會讓你們陷入危險之中。”
沈箏攤開手掌,借著微弱火光看向自己的雙手。
係統沒辦法賦予她強健的體魄,也不像話本子中那般,有奇幻武器戰鬥,有空間保命。
說到底,她還是一個得靠自己鍛煉的普通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