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後。
上京,皇宮,景仁宮。
天子與皇後都身著常服,坐在弈桌兩側對弈。
天子執黑子,在棋盤上落下一子後,看向雕花窗柩,“近幾日也不知怎的了,日頭都不好,陰陰沉沉的。也不知母後壽宴那日.....”
壽宴這等大喜事,定是要陽光明媚,才能稱得上良辰吉日,哪能陰陰沉沉地過?
皇後落下白子,溫潤笑著:“日子是欽天監算好的,且還有好幾日的光景呢,陛下莫要憂心。”
“還有幾日......”天子看著窗外,沉吟,“皇後,你說......沈卿和永寧伯怎的還沒到?算算日子,也該到了吧?”
皇後暗中忖了下時日,略微皺眉道:“衛大人不是說.....他們會乘船入京?想來也差不多到日子了......陛下,您要不派人去碼頭探探?”
天子一聽坐起了身子,朝門外喚道:“洪伴伴。”
等了片刻,無人應答。
照理來說,洪公公作為貼身太監,應在門外候著才是。
皇後給貼身宮女使了個眼色,宮女領命,低頭退了出去。
本該繼續對弈的帝後二人,不知不覺間都沒了興致,各自收起了棋子。
棋子落入棋奩,發出“叮咚”脆響,如晨露墜葉,乾淨而利落。
“陛下——”
棋子還沒收完,便聽洪公公在景仁宮外高呼。
天子微微皺眉,穿鞋下了弈桌,皇後緊隨其後。
“陛下——”洪公公略帶慌張地跑了進來,稟報道:“陛、陛下,戶部梁複梁大人,工部沈行簡沈大人,欲入宮求見。”
天子聞言眉頭微皺,上前兩步,“梁複?沈行簡?他們不是被派往了同安縣?他們隨沈卿一同入京了?那沈卿呢?永寧伯呢?為何不來見朕?”
這一連串的發問,問得洪公公冷汗涔涔。
猝不及防間,洪公公“啪嗒”一聲跪了下去,伏地道:“陛下,二位大人說,是沈大人她、她出事......”
“啪——”
皇後手中的茶盞摔落在地。
她是皇後,本不該旁聽朝事。
就連洪公公進來稟報,也該避著她的。
就算沒避,她都應該當沒聽見。
但眼下,茶水濺了她一裙擺,破碎的茶盞還在地上微微晃動,她的步子,卻怎麼挪都挪不開。
恍惚間,她聽見了自己的聲音,略帶沙啞:“洪公公,你再說一次......沈大人她,怎麼了......?”
洪公公抬起頭看了天子一眼,又看向皇後,嘴唇發抖:“二位大人說,沈大人......失蹤了。”
聞言,天子隻覺耳間嗡鳴。
皇後先他一步上前,追問道:“失蹤了?為何會失蹤?失蹤幾日了?在哪失蹤的?可有派人去尋?永寧伯呢?如今在哪?為何是工戶部的官員來麵聖?!”
又是一連串的發問,砸得洪公公腦袋越來越低。
“二位大人......隻說了沈大人失蹤,要麵見陛下,陛下......”
天子強行忍下去宮門的衝動,顫抖著手指道:“傳!傳!現在就將人傳過來!”
說罷,他再也控製不住呼吸,撐著雕花圓桌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