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不明所以的靖州巡撫到了。
靖州離上京不遠,乘船約需要十日,快馬走官道,隻需四五日,所以靖州巡撫,是京官兼任。
兼任之人,乃禮部侍郎官——林昭賀。
林昭賀之前接過一個燙手山芋——親自給西郊學堂的鄧夫子致歉,又親手送上了學堂改製卷軸。
但畢竟禮部官員眾多,不是每個官員都支持廣開科舉。
故而自那之後,他在禮部的地位一直不上不下,略顯尷尬。
陛下強行逼他站了隊,算是打了他個巴掌,所以後麵又賞了他顆甜棗——兼任靖州巡撫。
這本來是個美差。
林昭賀也逐漸“認命”,加入了“朝廷革新派”。眼見沈箏功績盛然,連帶著他的日子都跟著好了起來,正是得意之時。
瞧見景仁宮的牌匾,他忍不住定了腳步,“洪公公,此處乃皇後娘娘寢殿,本官貿然進去,這不妥吧......”
洪公公哪顧得上妥不妥,兩條腿連邁,“林大人,陛下在裡頭,您快些吧。”
林昭賀看著他這焦急神情,心頭一沉。
一路過來,他明裡暗裡問了好幾次,洪公公都不願漏點口風,而如今,又帶他來了皇後寢殿......
壞事兒了。
林昭賀看著頭頂密布的烏雲,心中無比肯定——壞事兒了!
他加快腳步跟上洪公公的步伐,一進立政殿,連人也不看,直接跪了下去。
“臣,林昭賀,見過陛下,見過皇後娘娘!”
“啪——”
精美茶盞在他眼前迸裂碎開。
林昭賀一個哆嗦。
咋了這是?!
他死也要死得明白吧!
“陛下息怒”四個字都還沒喊出口,便聽頭頂天子聲音傳來:“林昭賀,你管的好靖州!”
靖州出事了?!
林昭賀立刻抬頭,眼中又驚又懼。
這會兒,他終於看清了殿上另外兩人。
——戶部沈行簡。
——工部梁複。
本該在同安縣的兩個人,本該跟著同安縣令沈箏的兩個人,獨自出現在了皇宮。
不能吧......
“陛下恕罪!”他額頭緊抵地麵,“臣愚鈍,懇請陛下明示!”
“抬起頭來。”天子垂眸,緊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同安縣令沈箏,於十日前,遇刺失蹤,就在靖州!”
林昭賀瞳孔驟縮,雙手下意識撐了起來,“沈大人失蹤了?!陛下,臣、臣當真對此事不知情啊陛下!臣、臣在半月前便啟程回京,那時並未收到任何有關沈大人的消息!”
天子看了沈行簡一眼,沈行簡又將那夜遇刺一事重新敘述了一遍,臨了,還加上了德州與靖州碼頭的異常。
林昭賀聽得一顆心七上八下,直呼“遭笨”。
這期間,他麵上的任何一種神情,天子都未曾放過。
但現在的天子,平等的懷疑每一個人。
所以,他不能將找尋沈箏一事,隻押在一個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