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箏站在了木箱旁。
天子看著她,語氣中都不自覺帶了一絲笑意:“這兩箱之物,昨夜有外邦使者在,不便展示,如今都是自己人了,沈卿與眾愛卿說說吧。”
昨夜沈箏離去後,他一宿未眠,腦中兩個小人兒一直在打架。
忍耐小人說:都說好了明天上朝看,最大的驚喜,自是要留在最後。
猴急小人說:可那是比鋼還要堅硬之物!朕身為大周天子,先看上那麼一眼,怎麼了?
忍耐小人又說:可你都答應沈箏了,身為天子,豈能言而無信?
猴急小人急了:朕一個人偷看,又沒人能知道!
忍耐小人哼了一聲:丟人,隨便你。
兩個小人背對背坐下賭氣,天子也坐在景仁宮發呆。
殿內蠟燭緩緩燃燒,半透明蠟油順著柱身滑落,在架上堆積、凝固。
他一下在想那物到底是什麼樣的,一下又在想往後怎麼打仗。
待到最後,腦子裡的他已經在馬上馳騁了。
沒錯,他要禦駕親征!
不知過了多久,殿外竟響起了洪伴伴的聲音,洪伴伴說:陛下,卯時快到了,該梳洗上朝了。
忍耐小人最終不戰而勝,天子一顆心,也被勾去了金鑾殿。
......
兩個箱子被同時打開了,百官一時不知該先看哪一個。
他們抻著脖子望去。
一箱,是泛著銀光的......鐵塊?
另一箱,則是樣式千奇百怪的......灰白石頭?
——什麼玩意兒?
百官同時疑惑。
而天子的目光,幾乎立刻落在了那箱鐵塊之上,殿上的吵嚷聲不見,他的世界中,隻剩下自己愈發急促的呼吸。
待他反應過來之時,他已經站在沈箏身側了。
袍袖下,他伸出手,想彎腰碰一碰那鐵塊,但又不知為何,生生止住了動作。
“嶽卿。”他喚道嶽震川,“你上來瞧瞧。”
嶽震川沒想到這等好事又落到了自己頭上,幾乎是兩腳一蹬衝出了隊列。
但兩箱不同之物擺在麵前,他又不自覺犯了難。
先看哪一個?
“先看這箱。”天子指了指那銀灰金屬,“你可能瞧出,此為何物?”
不止工部,就連兵部與殿內武將都湊了過來。
嶽震川感受到眾人視線,身上壓力不由得大了些許,在眾人注視下,他緩緩彎腰,拿出了一塊巴掌大的金屬塊。
這金屬塊通體銀灰,表麵被不知是被打磨的,還是天生的,竟光滑如鏡,嶽震川竟能直接從上頭,看清自己的眉眼。
“這......”
這絕對不是鐵。
他心中篤定。
不論是精鐵還是熟鐵,麵上的光澤感,都無法做到這般耀眼,甚至已經到了刺目的程度。
百官也展開了討論。
有人說是鐵,有人悄聲說是百煉鋼,還有人說,應該是很多種礦石提煉而來的。
但能真正觸摸此物的,隻嶽震川一人。
此物重量......
他掂了掂。
重量倒是與精鐵差不多,但手感上,卻有很大的區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