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目的,其實並不難猜。
沈箏雙手交合放於膝上,不過一瞬,她已得出了答案。
——牛痘。
天子想在大周境內,普及牛痘疫苗。
此次詔令,就是一個信號。
這讓沈箏無法做到不聞不問。
她看了看華鐸。
華鐸不識字。
頓了頓,沈箏隻能問道跟在車旁的羽林軍:“你們可識字?”
華鐸悄悄低了頭。
方才主子誇她耳力好,讓她有些竊喜,覺得自己於主子而言,還是有些用處在。
誰料這下一瞬,她便被現實潑了一瓢冷冰冰的水。
耳力好,力氣大的人比比皆是,主子憑何要因此對她另眼相待?
真正有大用之人,需得文武雙全,就像羽林軍將士那般。
可惜,她不是,她隻是個女子。
其中一位羽林軍將士擠入了人群,將詔令內容記下,回來複述道:“沈大人,陛下詔令,前工部侍郎盧嗣初,身居要職卻不思報國,反行悖逆,其罪有三。”
沈箏聞言斂起神色,靜靜等著下文。
“侵吞工部營造物料之資,中飽私囊,致使昌南、祿州等州府河道修繕失期,此其一罪。”
沈箏眸中泛出一絲冷意。
她早已從餘九思口中,聽說了昌南府慘狀。
若非盧嗣初不作為,百姓們豈會流離失所,又豈會......同類相食。
盧嗣初該死。
她示意羽林軍接著說。
“又廣結朋黨,勾連內外,排斥異己,妄圖把持朝政,擾亂朝綱,結黨營私,以圖不軌,此其二罪。”
沈箏點頭。
盧嗣初,想要餘家人的命,餘九思就是第一個被他盯上的人。
羽林軍又說:“興寧府天花橫行之初,盧嗣初竟隱匿不報,視黎民性命如草芥,致災情蔓延,此其三罪!”
說到這兒,就連羽林軍將士都咬牙切齒起來。
這三個罪名,隨便提溜一個出來都不輕。
沒想到今日,竟都聚在了同一個人身上。
沈箏掀開車簾,外頭百姓群情激憤,更有甚者,竟連著皇室一起罵了。
“這頭,怎麼砍?”她看著外頭,嗓音有些冷。
“七日後遊街,押赴西市斬首示眾。”羽林軍將士覺得便宜盧嗣初了。
人死如燈滅,這人腦袋一掉,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可對方犯下的這些罪行,又由誰來還?
盧嗣初的賤命,隻有一條,又如何去償還昌南、興寧等州府的百姓性命?
這次,是真的死不足惜!
“便宜他了。”沈箏也說:“由刑部監刑?光砍頭不折磨怎麼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