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要去她家中,為了什麼?
不可能隻為看一眼。
所以......
不幸了十多年的她,終於要變幸運了嗎?
“可、可以......”她說。
......
三人一同坐在車廂內,華鐸和桃桃坐在車板上。
車軲轆碾過泥地,又顛又響,一路上都沒人說話,直到——
“咕咕咕——”
崔衿音一把捂住肚子,臉頰微紅。
阿五思索片刻,想把懷裡的糕點還給她,伸手一摸,卻什麼都沒摸到。
糕點下午就給妹妹了。
崔衿音梗著脖子,“我不餓!”
沈箏從小屜中取出糕點,擺好,“沒人問你,想吃自己拿。”
她遞了一塊方糕給阿五,又拈起一塊自己吃。
崔衿音見狀眼睛又紅了。
又是給阿五不給自己......
看著她那委屈模樣,沈箏莫名想起之前餘時章說的話——崔衿音生母早逝,幼時也並不受寵,直到徐郅介任了吏部侍郎,她才成了真真正正的崔府大小姐。
而今日,她又說,她化姓徐,是隨母姓。
想起她那糟心的爹,沈箏在心頭歎了口氣,將糕點碟子往她麵前推了推,“吃吧,崔大小姐,彆餓壞了回去告狀,讓你祖父在朝堂上參本官一本。”
崔衿音心下一喜,但臉上還是彆扭神色。
她彆彆扭扭地拈起一塊糕點,邊吃邊說:“我才沒那麼小心眼,而且我祖父不知道......”
說著說著,她閉了嘴。
沈箏回想遊複的話,拚湊出了真相:“你祖父以為你在徐府,並不知你來了京郊。”
崔衿音不回答,沈箏又問她:“你今日在壩外幫阿五,也是為了引本官出來?”
崔衿音嘴裡吃著方糕,說話有些含糊:“我說不是,你也不信......”
“說來聽聽。”沈箏道。
崔衿音梗著脖子咽下方糕,眼睛看向車外道:“她渾身臟兮兮的,跟在馬車屁股後麵撿菜還挨罵,本小姐看不過去罷了。”
第一眼看到阿五,她還以為是哪來的流民。
可對方一言不發,就跟在馬車屁股後麵撿菜,被罵了也不還嘴,唯唯諾諾地就把菜還了回去,她看著心裡不是滋味。
沈箏聞言頓了頓,“今日曾大人說過,那些菜是朝廷花銀子買的,車夫那般,也是怕辦不好差,不過他不該罵阿五。”
想著那沾滿泥灰的菜,崔衿音撇了撇嘴,“一點爛菜葉子,至於嗎......”
“那就得看站在什麼角度看待了。”沈箏道:“對阿五和車夫來說,或許至於,對你來說,不至於。於情來說,或許不至於,於理來說,或許又至於,沒有絕對的至不至於,也沒有絕對的誰對誰錯。”
至於,不至於,至於,不至於。
崔衿音感覺腦子都被繞暈了。
而且祖父......從沒跟她講過這些道理。
祖父常說,女兒家,不必想太多,也不必懂太多。她是崔府的大小姐,隻需要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等到年歲合適,再選個如意郎君,做管家大夫人便好。
算了,不明白,想不通,不如不想了。
她伸出手指推了推糕點碟子,問道:“桃桃今日也沒吃東西,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