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晨光微熹。
恣意居,華鐸五人圍著院中石桌而坐,寫字、認字、朗讀。
時至今日,她們認識的文字已經過百,自己的名字、沈箏的名字對她們來說,已經毫無書寫難度,可以說是抬手即來。
但她們卻不知這種進步算不算神速。
在餘老師口中,她們是“讀書認字的天才”、“沈府的棟梁”、“沈姐姐的左膀右臂”。
可在裴老師口中,她們又成了“還行”、“還得練”、“戒驕戒躁”。
“咱們什麼時候才能幫上主子的忙啊......”佩玉將下巴擱在石桌上,歎氣道:“吃主子的、喝主子的、穿主子的、住主子的、用主子的。穆清姐姐,我總有一種主子在外奔波忙活,我們在家享受美好時光的感覺。”
就好像......歲月靜好是她們的,負重前行的是主子。
可這對嗎?
明明她們才是丫鬟。
穆清寫字的手稍頓。
她又何嘗不是如此覺得。
可她不敢表露,也不敢懈怠,隻想著努力些、再努力些,儘快能像華鐸那般,能替主子辦事、分憂。
她們四個都很羨慕華鐸。
同樣的不識字,可華鐸力氣大,會功夫,幾乎日日都陪在主子身邊,還能被主子手把手教導。
“莫要急躁。”她安慰佩玉,也在安慰自己,“主子信任咱們,咱們更得早日學成,替主子分憂。並且主子說過,教咱們讀書識字,並非想讓咱們有一番成就,而是不識字,在外頭會吃很多暗虧。”
說到這個,華鐸跟她們分享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佩玉聽後嘴巴微張,“所以那幾個看布告之人識字,但怕彆人跟他們搶名額,所以故意撒謊騙人?”
華鐸點頭,“其中一人過了選,在壩上被人認了出來,不少力工都不待見他,吃飯都不跟他一塊。”
佩玉剛想接話,院門從外打開。
古嬤嬤一進來便見她們在閒聊,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一人挨了她一個腦瓜崩。
“閒聊擺談,打擾大人,你們幾個丫頭真是......不要仗著大人對你們好,就恃寵而驕。”
幾人站起身,縮腦袋,“嬤嬤,我們錯了......”
古嬤嬤嘴上教訓她們,可心中也知道,這幾個丫頭,其實一個比一個努力。
桌上那些卷了邊的啟蒙書就是證明。
“大人起了嗎?”她問道。
幾人一齊搖頭,“昨日主子用完飯便進了書房,子時才滅燈。嬤嬤,主子是不是又有新差事了?”
每每有新差事之時,主子便會將自己鎖在書房許久,有時甚至會宿在書房。
古嬤嬤歎了口氣,“就你們精,什麼都敢猜。陛下信任大人,大人便免不了操勞,今晚廚房多做幾樣滋補菜式,你們要勸大人多吃幾口,知道嗎?”
沈箏從房內出來之時,便見佩玉幾人小雞啄米,連連點頭。
“這是怎的了?”
古嬤嬤迎上來道:“大人,不少大人府上都派了人前來,說是......交罰銀,您可要去看看?”
罰銀?
沈箏瞌睡醒了個透徹。
昨日天子剛開口,今日就開始收罰款了?
雖說天子讓她處置罰銀,可這錢,該被送到府上來嗎?
明顯於理不合,定是有人從中推波助瀾。
她沉吟半瞬,“說我已經出府了,莫收那些罰銀。”
有人想讓她“一家獨大”,她豈能上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