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出神著,徐郅介又問她:“為何喜歡沈箏?”
崔衿音一下縮回雙手,雙眼四處亂瞟,“誰、誰、誰喜歡沈箏了!”
徐郅介放下藥膏,輕歎,“衿音,往日舅舅與你說朝堂之事,你總說那些不是女兒家該聽的,但今日舅舅還是要說。”
崔衿音呆呆看著他。
為何突然如此嚴肅......
她的思緒突然被拉回了多年前。
母親走後,舅舅時常想接她到徐府小住,但祖父不允,舅舅便隻能登門拜訪。
可舅舅每次來崔府之後,便會偷偷給她講朝局,讓她看那些晦澀難懂的書。
她不願、哭鬨、丟書,甚至還會動手打舅舅。
每次舅舅都不會還手,直到有一次,她說:“又不是我想母親死掉的,是我沒了母親!母親就是心事太多才會病亡,為何你還要讓我變成那樣!難道在你心中,我不能做一輩子的大小姐,享一輩子的福嗎!你對我根本不好,以後不要再來崔府找我了,我也不想見到你!”
那之後,舅舅又來了崔府好幾次,但都被她給推掉了。
說不見就是不見。
再後來,不知為何,祖父會邀請舅舅上門了,還會讓她去相見。
舅舅還帶來了他的女兒,也就是她現在的閨中密友,徐思宓。
她和徐思宓一拍即合,一來二去間,她就逐漸忘記了那些不愉快的經曆,也會偶爾到徐府小住。
而舅舅也再也沒對她講過朝局,也再也沒逼迫她做不喜歡的事,隻是喜歡偶爾與她講講道理。
徐府中供了母親的牌位。
她知道這不應該,母親是崔徐氏,就算去世,也沒辦法再回娘家。
但舅舅固執非常。
有一次她和徐思宓捉迷藏,時間緊迫,隻能躲在供桌下麵,寬大的桌布擋住了她小小身影。
有人推門而入,燃香後便對著牌位自言自語。
“阿姐,衿音不想和您一樣。她說她想做個閒散大小姐,我會竭儘所能,讓她這輩子不吃半點苦,您放心。”
歲月一晃而過,舅舅好像做到了他的承諾,但如今......又開始變卦了?
“你祖父不喜沈箏。”徐郅介說。
“我知道......”崔衿音聲音悶悶的,“可我也沒有很喜歡她,我隻是覺得這個人有意思,隨便看看罷了。”
“可若你常與沈箏接觸,你祖父輕則斥責,重則禁足,到時你又想如何做?”
“我......”崔衿音總覺得心頭不舒服得很,眼珠轉了許久,落定,“不是還有舅舅您嗎?您會護著我!”
徐郅介順著她道:“那你願意一直在徐府生活嗎?舅舅不會限製你找沈箏。”
崔衿音皺眉,“舅舅這是什麼話?崔府也是我的家呀。”
徐郅介暗歎。
充滿利用與欺瞞的家,也能稱作家嗎。
可若被她知道事實真相,她能受得住嗎?
她在崔府生活了十幾年,難道真的從未懷疑過崔相對她的喜愛嗎?
徐郅介沉默著,思緒雜亂。
是從未懷疑,還是不敢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