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鼓敲響,兩道身影自嘉德伯府後門走出,朝著銀台街而去。
兩刻鐘後,崔府後門被敲響。
兩道身影站在門外,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
其中一人壓低聲音道:“伯爺有大事與崔大人商議。”
後門護衛皺眉,回道:“大人他睡下了。”
“要事!聽明白什麼是要事了嗎!”另一位黑袍人情緒很是激動:“若非要事,本伯豈能親自前來?趕緊前去通報!”
護衛微驚,迅速打量黑袍人一眼,“小人眼拙,伯爺稍等。”
嘉德伯剛抬起的腳悄悄收回,麵色晦暗,“快些,耽誤了要事你負不起那個責!”
後門關上之後,他站在原地,微微喘氣,“好大的架子......”
在他幾乎等得不耐煩之時,後門緩緩打開,崔府管家舉燈辨認了他的身份之後,側身道:“不知伯爺深夜前來,多有怠慢。伯爺請。”
聽到此話,他心中才稍微舒坦半分,提步入內。
崔府書房的燭火被點亮,嘉德伯在裡麵等了有半刻鐘,他要見的人才姍姍來遲。
“伯爺真是好精神。”崔相入內後,第一句話便是揶揄,“深更半夜的,不知伯爺親自上門,有何要事?”
“要事”二字被他咬得極重,暗含警告。
嘉德伯臉色沉了沉,但要想到即將辦成的事,心中的火氣又消了大半。
“相爺何不坐下,聽本伯詳述一二?”
崔相輕笑一聲,給他斟了一盞白水,“本相夜間不飲茶,誤覺,伯爺呢?”
看著被斟滿的茶盞,嘉德伯心中剛消下去的怒火又猛地躥了起來。
“本伯真心來與相爺議事,若是相爺不待見,本伯便告辭了!”
崔相放下茶盞,上身微微後仰,靠著椅背,“伯爺這是哪裡的話,本相不是來見你了嗎?莫不是伯爺好覺,半夜也好飲茶?管家......”
“行了!”嘉德伯壓低聲音,咬牙切齒:“就算相爺再瞧不上本伯,但如今你我二人也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還望相爺誠心以待。”
崔相突然笑了起來,笑聲不大,但在寂靜的夜裡格外刺耳。
“伯爺說得是。”
一條繩上的螞蚱?
和對麵這個蠢貨?
與蠢人共事之時,最怕的,就是蠢人高估自己,低估他人。
他垂眸道:“伯爺究竟因何事前來?但說無妨。”
嘉德伯下意識四看兩眼,確認屋內再無旁人之後,才低聲道:“今日我的人去京郊,本想買人服下石灰,但你猜......被我的人遇見了什麼?”
“什麼?!”崔相微微坐直身子。
正當嘉德伯以為勾起了他好奇心時,他又厲聲道:“服下石灰?!如此蠢笨的辦法,便是你想出來的計策!”
嘉德伯麵上淺笑隱去,一字一句地反問:“你說,我的法子,蠢笨?”
“難道不蠢?!”崔相右手驀地拍向桌麵,盞中白水晃蕩四濺,“沈箏有說過石灰能吃嗎?你此舉......與唆使他人吃下泥巴,而後四處宣揚泥巴不能吃有何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