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天就是怪得很,前一日大雨傾盆,後一日豔陽高照。
上京迎來了連續兩日的豔陽天,磚縫兒裡的雨水被曬了個乾淨,不過兩日,牆上青苔又有了乾裂的跡象。
但大多數人依舊喜愛陽光。
他們寧願被烈日暴曬,也不願再遭傾盆大雨,因為太陽曬不穿茅草青瓦,狂風暴雨卻可以掀翻屋頂。
茶館中,熱鬨非凡。
陽光穿過窗柩,壁上藤蘿舒展身子,說書先生還沒來,茶客便先行聊著閒天。
“聽說了嗎?救濟所昨日開門,京郊乞丐都湧了過去,討吃討喝還討住的。要我說呀,這做人還是得靠自己,許多人都好手好腳的,非要賴上救濟所......”
“差矣差矣,此言差矣。”書生靠窗搖著折扇,搖頭晃腦:“人在無家可歸、屋不避雨、被不暖身之時,是沒有心氣兒可言的。隻有先填飽了肚子,腦子才會跟著動起來。沈大人和第五老爺都不傻,自不可能養那些乞丐一輩子。”
“兄台此話說得好,常言道,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待那些乞丐們學會了手藝,何不能成為會中棟梁呢?”
旁的茶客聞言哄笑,說他倆讀書讀傻了,沒見過世間險惡。
可書生卻執拗道:“人要吃飽飯才有力氣乾活。”
雙方爭執不休之際,“啪”一聲驚堂木拍響,再抬頭一瞧,說書先生已立身於台上。
瞧他那神色,眾人便知今日有大閒話,忙不迭喚小二換茶水、送瓜子。
說書先生滿意點頭,直奔主題:“不知諸位可還記得,去年興寧府遭災一事兒呐?”
“興寧府?”
眾茶客麵麵相覷,直說他講錯了:“包先生,去年遭水災的是昌南府,可不是興寧府!”
有人笑話包先生糊塗,又有人小聲道:“可我記得......興寧府不是遭天花了嗎?”
“誒——”包先生用折扇指著他們笑:“就是天花!”
茶客們不樂意了,“好端端的說這晦氣事作甚,那狗貪官都被砍了頭,還有甚好說的?”
他們直呼“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罷”。
包先生搖開折扇,眯眼搖頭:“老夫之所以在今日提起,就是因為這天花......並未過去!”
他麵上嚴肅又神秘,茶客們霎時亂作一團。
並未過去是啥意思?
天花卷土重來了?
眾人心中發怵,咽著口水催他:“您知道什麼,就趕緊給大家會兒說說吧!”
包先生今日是帶著任務來的,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儘,驚堂木一拍,起範了。
“話說去年!那天花鬨得有多厲害,人儘皆知!但最終是如何解決的,可有人知?若誰答對,老夫請喝一盞上好春茶!”
“上好春茶”的誘惑力不可謂不強。
眾人一邊喊著“包先生發財了”,一邊爭相作答。
“我知道!我知道!是沈大人手下的李神醫去了興寧府,藥到病除!”
“不對!不是藥,是針灸!李大夫一手銀針,活死人肉白骨,乃醫仙在世!”
說罷,眾人打量包先生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