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的曬場,連排的舍屋,明媚的陽光再那麼一曬,生活氣息滿滿。
沈箏與華鐸從公區穿過,一道道交談聲隨風飄入她們耳中。
“所裡給咱發的褥子,比破廟的稻草不知好了多少......咱再也不怕冬天了,冬天再也不能要咱的命了!”
“我都好久沒梳頭了,能借你的梳子用一下嗎......”
“救濟牌收好!所裡每天都要查身份的,若是不甚丟了被旁人撿去,那後果可不輕!”
“舒管事在招人去後區開荒,乾活能給額外的饅頭吃,還有機會被選入所裡的巡邏隊,咱都去試試唄?”
“我眼神好,會使針,縫衣裳什麼的不成問題,我該找誰上報?”
“你這腿都壞成這樣了,為何不告訴管事,讓管事帶你去醫館?若是骨頭壞了,往後再想站起來就難了!走,我帶你去找管事!”
“娘,音音大美人今天給了我一塊糖,讓我告訴你們,往後不要怕......”
糖?
這玩意兒在中區可是稀罕物。
沈箏頓住腳步,循聲看向曬場一角。
半大的小姑娘蹲在一棵大樹下,一張臉瘦得隻剩眼睛大,她黑黢黢的小手攥著塊麥芽糖,分明自己已經饞得口水直流了,但還是笑眯眯地把糖往她娘親嘴裡塞。
她看到走來的沈箏,咯咯笑道:“又有大美人來了!”
沈箏腳步一滯,眉目間儘是不可置信。
大美人.......
好新鮮的稱呼。
之前彆人都叫她“毒婦”。
果然......小群眾的眼睛才是雪亮的!
試問,如此嘴甜的小丫頭,誰能不喜歡?
“身上可有吃的?”她轉身問道華鐸:“快摸一些出來,我要做人美心善的大美人。”
“.......”華鐸認命掏懷,半晌,從懷中掏出兩個壓癟的油紙包,“主子,今日帶的酥糖和醬肉乾。”
其實,她之前沒有隨身帶零嘴的習慣。
但某日在外麵時,主子突然雙手打哆嗦,嘴上還念叨“低血糖要吃糖”,可給她嚇了好一跳。
自那之後,她便開始隨身帶零嘴,以備不時之需。
瞧著兩個不成型的油紙包,沈箏一把接過,朝母女二人走去。
婦人見狀有些緊張,蹲身,虛虛將小姑娘摟在懷中,抬頭道:“姑娘,孩子小,不懂事......”
眼前的姑娘打扮得體,麵色紅潤,身後還跟了個帶刀的女子,一看便知身份不凡。
她生怕自己和孩子言語有錯漏,不小心冒犯了對方,隻得先行道歉。
沈箏聞言動作一頓。
什麼不懂事?
這可太懂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