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衿音從未見過“竹響板”,聞言起了濃厚好奇:“和鈴鐺一樣?”
婦人靦腆地笑了笑,“自是比不上鈴鐺響亮,但好在做起來容易,我們可以在淨房外間都掛幾個。如此,有人進出的話,大家便都知道了。”
崔衿音雙唇微張,在腦海中想象一番後,毫不吝嗇誇讚:“那你挺厲害。”
能自己動手做東西的人,在她心中都挺厲害。
“我家裡有竹子。”她想著舅舅書房窗外的小竹林,琢磨道:“就是竹子長勢不好,一直長不大,能將就用嗎?能用我派人去砍幾根。”
人群外,沈箏聽後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此時能被崔衿音稱為“家”,並且能自由進出的,肯定是吏部尚書徐府。
而長在徐府中,並且還一直長不大的竹子......
怕不能是普通竹子吧?
崔衿音這丫頭不識貨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沈箏目光微挪,虛虛看向天子,隻見天子嘴巴微動,緩緩說了四個字:“金鑲玉竹。”
好嘛。
沈箏聞言了然。
金鑲玉竹,文人雅士口中的“黃金間碧玉”,品相好的小小一株,便抵得上好大一片土竹林。
如此珍貴的小竹子,被製成淨房竹響板,也算是“雅俗共賞”了。
“好了好了。”正想著,崔衿音那頭也敲定了竹響板的製作,她大聲道:“那就這樣吧,你們先散了,等竹子運過來我叫你們。都先去忙自己的事兒吧,這兒有我盯著,放心便是!”
不知不覺間,在場婦人都將她當做了主心骨,聞言四散而去。
她們有的要去幫忙帶孩子、照顧老人;有的要去後區乾活;還有的,則準備去找管事,將自己的手藝好好展示一番,看能不能跟著宮中的嬤嬤,將手藝學精些,早日自立。
長期的流離讓她們明白了一個道理——人想立起來,隻有靠自己。
人群散開後,小芋終於帶著皇後到了崔衿音麵前。
她朝皇後嘿嘿一笑,鬆開了手,上前抱住崔衿音大腿,仰頭問她:“音音大美人,你們在搭房子嗎?”
崔衿音本在琢磨手中圖紙,聞言垂眸看向小芋,故意沉著聲音問道:“音音大美人是怎麼教你的?”
“什莫?”小芋不明所以,眼睛一眨一眨。
崔衿音並起兩指,做夾子狀,頗為嫌棄地“夾”開了扒著她裙子的小手,而後詫異非常:“你方才洗手了?”
她之前是真嫌這小丫頭手臟。
黑黢黢的就不說了,還特黏!
故她早已對小丫頭耳提麵命——“沒有洗手,就不能摸我裙子,否則‘所法伺候’!”
“大大美人給我洗手啦。”小芋攤開雙手,咧嘴笑:“乾淨,可以摸摸。”
“大大美人?”崔衿音心中滑過一絲不服,下意識抬頭道:“放眼這救濟所上下,除了我崔衿音,哪還有什麼大大......”
看清眼前人的她,嗓子都嚇劈了:“皇——”
“黃——花搖曳在東籬之下,迎著霜寒獨自綻放!”沈箏立即開口打斷她:“世間花生千百種,不與百花爭春,為之最好。崔衿音,你做人還是不能太攀比。”
緊急救場後,在場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帝後幾人詫異她思維之敏捷,正在做工的匠人們則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