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沈箏起得比雞早。
馬車還未停穩,便有陣陣交談聲從朱雀門前傳入車廂。
沈箏側耳,細聽之下,百官頗有抱怨之意。
“早知今日陛下輟朝,本官定要悶頭多睡一會兒!”
“話也不能這麼說,就算陛下輟朝,咱也要到衙署點卯不是?左右都要早起,快莫抱怨了。”
“可陛下為何突地輟朝?二十幾年來,此等情況都寥寥無幾吧?莫不是陛下他......”
“莫要妄自猜測!”有官員驚呼製止,後又壓低聲音說了些什麼。
隨後,便是旁的官員驚呼聲傳來:“沈大人?如此殊榮,陛下真是待她不薄......”
緊接著,又是兩句酸溜溜的話。
沈箏就是在這時下的馬車。
方才還圍著說話的官員們,頓時作鳥獸散,隻餘縷縷熏衣香留在原地。
沈箏神色如常,在朱雀門前尋找永寧伯府馬車,但來來回回看了兩圈,竟也沒看到那架黑漆木豪華馬車。
她拎袍上車,對車夫道:“去永寧伯府。”
待沈府馬車遠去後,四散的官員又圍了回來。
那酸話,更是一籮筐一籮筐地往外冒:“陛下不是給她餞行嗎?輟朝怎的沒告訴她?再得寵又如何?還不是得同咱們一樣,撲了個空。”
正當幾人笑作一團時,魯伯堂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大喊:“肉饅頭來咯——!”
頓時,朱雀門前亂作一團,驚呼聲迭起。
......
沈府還沒到永寧伯府,便在半道遇到了永寧伯府馬車。
“勞駕,讓讓,讓讓!”對方車夫高舉馬鞭,馬兒一聲嘶鳴,撒開蹄子地跑。
沈府車夫大喊“伯爺這兒呢”,喊聲卻被踏碎在馬蹄聲下。
就這樣,沈府馬車又追著永寧伯府馬車,顛回了朱雀門。
朱雀門前哀嚎一片,數名官員捂著膀子,擠在門口高呼要“告禦狀”。
魯伯堂威風凜凜地坐在馬背上,斜眼睨著他們,洪公公帶著小梳子站在門前,急出了一腦門子汗。
“魯將軍,您行行好,就給諸位大人說兩句軟話吧。”洪公公壓低聲音,要哭不哭:“陛下今兒個好不容易能多睡會兒,若是被鬨醒,那輟朝的意義何在呐?”
魯伯堂低哼一聲,夾著馬兒肚皮過來:“本將軍就是看不慣他們嚼舌根!都大老爺們兒,敢背後說人,卻不敢接我的肉饅頭?”
正說著,餘時章撫著肚子走來:“說起肉饅頭,本伯倒是有些餓了。”
方才還在哀嚎的官員頓時啞聲,對了個眼神後,悄悄往後退去。
魯蠻子腦子一根筋,不靈光,隻會用拳頭解決問題,若對簿公堂,他們還有幾分勝算。
但餘時章不同。
老奸巨猾的老耗子,若非必要,可不能和他對上。
沈箏跟著餘時章過來,同魯伯堂道謝後,又說了今日去練兵場接縣兵一事。
魯伯堂一口應下,同她約好時辰:“辰時最好,太陽剛出來,不照人。以群也在,咱還能在場上看他們操練一二!”
他心中其實好奇得很。
不知是同安縣兵厲害,還是他手下的兵厲害?
要是雙方能比劃比劃就好了。
沈箏默了下時辰,點頭:“那便勞煩魯將軍了,今日也多謝您。”
“順手的事兒。”魯伯堂揚了揚拳頭,打馬跑遠,聲音散在風裡:“那我先去練兵場了,沈大人你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