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存酒了?”
梅禮雙眼眯起,抬手拍了拍莊丁臉側,“沒有就去買!在這杵著作甚?”
莊丁嚇得不敢有異,隻敢低頭答“是”。
但他沒銀錢,“少爺,我......”
梅禮剛聽了一句曲兒,興致又被他擾了,不由起了怒火,剛要喝罵,院外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
院門布簾被猛地掀開,一個從不會出現在棠梨院的人,此時出現在了院門口。
“逆子!”看著院內場景,梅管事既驚又怒,轉身連連對古嬤嬤告罪:“古、古管家,小的這就進去將那逆子帶出來。裡頭臟汙,莫要汙了您鞋......”
“老身見得多了,不嫌臟。”古嬤嬤目光落在梅禮身上,抬步便跨過門檻,朝院內走去,“梅禮少爺好雅興。”
她不看梅禮,而是拿起爐上酒壺,輕輕嗅了嗅,又看向曲娘。
“美酒配美曲,倒也不算辱沒這間院子的名字,棠梨。”
梅禮早已驚得三魂丟了七魄,連連攏住裡衣,牙關磕碰道:“古、古......”
“梅禮少爺隨老身走一遭吧。”古嬤嬤不給他開口的機會,彎腰拿起他搭在一旁的外衫,“梅少爺不喜穿外衫,那便走吧。”
這可是赤裸裸的羞辱。
青天白日之下,有哪個正經人會不穿外衫在外行走的?
彆說梅禮自詡溪柳莊大少爺,就說莊上那些佃農,都乾不出如此“出格”之事。
“我穿!”梅禮抬手想搶,卻被古嬤嬤避開,情急之下,他慌亂解釋:“古管事,您、您聽我解釋,這間院子荒廢已久,我才會來此乘涼。”
說著,他目光掃過院內陳設,心定了些許:“桌椅門窗都是老家夥,隨便拾掇的。還、還有您手中那酒,也是我用自己月例銀子買的,我覺得,我做的這些,不足矣......”
“逆子!”
一番解釋,沒換來古嬤嬤的半分眸光,卻換來了響亮的一耳光。
這是他今日挨的第二個耳光了。
梅管事下手重不說,還兩次都扇得同一個位置。
梅禮捂著臉頰,點點血跡從嘴角滲出,“爹......”
“我沒你這個兒子!”梅管事指著他的手指都在顫抖,“溪柳莊上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歸沈大人所有,豈能容你如此放肆......你這個逆子,我今日,便要將你送官!”
送官?
梅禮不可置信地望了過來。
親爹將親兒子送官?
世間哪有這般道理?
“爹!是您讓我不許出現在前莊,我才......”
“閉嘴!”梅管事捂住心口,彆開頭去,“你的罪責,不止於此。走吧,我今日,便要帶你跪在沈大人麵前,將你乾過的醜事全都說清!道明!”
梅禮受到的衝擊太大了。
他甚至不知道自家父親在說什麼。
醜事?
他還乾過什麼醜事了?
喝酒?聽曲?順手用了莊上一點小銀子?
不過十兩八兩!
十兩八兩而已,對這偌大的溪柳莊來說,算什麼?
對家財萬貫的沈箏來說,又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