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蔣至明談完後,沈箏把信交給了他,又留了他吃飯。
他嘴上說著“這哪裡好意思”,轉頭便吩咐車夫“明日再走”。
當晚,沈箏於酒樓設宴,宴請了蔣至明與一眾府官。
府官們都知道餘正青要回京了,故手腳放開了不少,一直纏著餘正青喝酒,對餘正青訴說著不舍。
酒過三巡後,餘正青突然想起一件不算正事的正事。
“本官與沈大人還未行交接禮。”他眼神清明,對沈箏舉起酒盞:“沈大人,這杯酒,就算你我二人的交接酒了。”
沈箏笑著起身,端起酒盞和他一碰。
“叮——”
酒波蕩漾,波光零碎。
盞中酒被一飲而儘,餘正青又給自己斟滿,舉盞看向許雲硯:“小許,本官代王槐安同你交接。”
話音落下,氣氛凝固半瞬,眾府官立刻明白了餘正青的意思,趕緊起身舉盞道:“許大人......噢不,許經曆!往後共事還請多指教!”
許雲硯笑著起身。
盞盞相碰時,他也說:“下官初來乍到,還請諸位大人多多指教。”
月明星稀,夜風漸起。
......
翌日,餘正青和莊知韞開始收拾行李,沈箏則在府衙翻看過往卷宗、約談府官,進一步了解府衙諸事。
日落之前,許雲硯帶著厚厚一遝賬冊找到了沈箏。
沈箏看卷宗看得頭暈眼花,一見到他手中賬冊,頓覺腦子生疼,問道:“這又是些什麼陳年老賬?”
許雲硯將賬冊放在桌上,朝沈箏推了半寸,“懷公望的家產,下官今日大致核算了一遍,您可要看看?還是......下官給您念?”
沈箏一聽,腦子不疼了,背也不酸了,腳也不腫了,甚至還想起來圍著書房跑幾圈。
“你來念!”沈箏將賬冊推回到許雲硯麵前。
抄家什麼的.......當然是要開盲盒才有趣了。
許雲硯好像讀懂了她的心思,拿起第一本賬冊道:“下官估算的金額,普遍比市價低一至二成,待真正清算時,實際金額隻多不少。”
沈箏就喜歡許雲硯這種保守派,聞言更急了:“快念!”
隨著賬冊被翻開,許雲硯的財經播報也隨之而來:“懷府宅院、田產、商鋪共計價值一萬二千餘兩......”
“多少?!”許雲硯剛開了個頭,便被沈箏驚訝打斷:“一萬二?懷公望有多少地和鋪子,能值一萬二?還隻是他在柳陽府裡的資產?”
許雲硯將賬冊轉向沈箏:“大人請看。”
沈箏終究還是自己看了賬冊。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他在柳陽府還有兩間宅子?是簽的私契?還是讓遠方親屬代持?”
“私契”,就是房屋買賣雙方私下交易,不走府衙過房契,不僅能節省交易中產生的“田宅稅”,還能避開府衙耳目。
但簽私契買房的弊端也很明顯,若交易後賣方拒不認賬,那買方便會落得個“錢宅兩失”的下場。
但對受賄官員來說,簽私契能最大地避免風險,並且“賣方”通常不敢不認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