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遠方親屬代持”就更簡單了,代持人是受賄人遠親,官府便很難查到受賄人身上。
“兩間宅子都簽的‘私契’。”許雲硯從懷中取出契書道:“一間乃他人行賄而來,一間是懷公望私下買入的。除去這三處房產,他在城郊還有良田百畝,城中有旺鋪六間。”
沈箏暗自咂舌。
光柳陽府的不動產就有一萬二千兩,懷公望這些年果真沒少受賄。
再想想手裡隻有三百兩現銀的蔣至明。
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想著,沈箏將賬冊轉了回去,“繼續念吧。”
她倒要聽聽,懷公望到底有多肥。
“名貴鸚鵡三十餘隻,共計二萬一千兩;首飾若乾,共計三千六百兩;古董字畫若乾,共計二萬三千兩;現銀一萬二千四百五十兩,其餘雜產約三千七百兩......”
沈箏聽著聽著,默默拿起了筆,開始列加法式子計算。
但沒等她算出來,許雲硯已經開始歸納總結了:“共計七萬五千七百五十兩,若再加一成,實際價值很可能超八萬兩。”
八萬兩。
懷公望才來了柳陽府三年。
而一個普通縣城一年收上來的賦稅,是六至十萬兩。
這便意味著,懷公望在柳陽府的三年間,直接貪下了一個縣一年的稅款。
對既無家族幫襯,又無實績的地方官來說,這幾乎已是貪腐天花板了。
沈箏絲毫沒了抄家的喜悅,滿腦子都是“該怎麼和百姓交代”。
若被柳陽百姓知道了,他們......還會相信朝廷,相信府裡的大小官員嗎?
沈箏有些不確定了。
她依舊握著筆杆,但指尖卻越來越白。
一滴墨懸在筆尖,要掉不掉,她絲毫未覺,還是許雲硯伸手握住了筆頭,將筆擱回了硯台。
沈箏眼神直直看著賬冊,啞聲道:“八萬兩真的太多了,更何況......這隻是他在柳陽府的家產。”
許雲硯沉默半瞬,從一堆賬冊中取出一本冊子,低聲道:“下官認為,此次通報......最好先不告訴百姓具體數額。如此雖是欺瞞,但您剛接任,府中又經曆了一場動蕩,民心實在禁不住動搖了。”
沈箏聞言頓了片刻,開始在心中反問自己,百姓想知道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是“貪官貪了多少銀子”?
還是“貪官的銀子哪來的”?
或是“往後,我或我的孩子,還會不會經曆不公平待遇”?
亦或是“被貪走的錢,到底能不能用回我們身上”?
沈箏覺得,這些好像都是百姓想知道的真相。
這些真相被她放在了心中的天平上,對比著孰輕孰重。
許雲硯看著沉默的她,突然說起了今天的經曆。
“下官今日去過一趟鳥市,遇到了不少昨日來觀審的百姓,他們對下官說......許大人,其實我們不怕貪官貪,就怕貪官貪了沒人管,怕孩子想讀書卻沒門路。大人,其實對百姓來說,懷公望受賄的金額不過是個數字,他們最需要的,是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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