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至明雙手撐著桌麵,指尖發白,整個人止不住地顫抖,桌上茶盞水波微蕩。
“蔣大人,到底發生何事了?”沈箏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忍住急切給蔣至明倒了盞茶,又喚他坐下,“你先彆慌,無論何事,坐下來咱們一起商量,先坐......”
蔣至明麵色慘白如紙,哆哆嗦嗦地扶著椅臂坐下,雙手下意識地捧住了麵前茶盞。
“嚴、嚴州.......”蔣至明雙目發直,死死盯著盞中茶水,費勁地從牙縫中擠出了一句話:“嚴州怕是已經毀了......”
“嚴州?”
沈箏垂眸思索了一瞬。
嚴州府地處撫州府西南,和撫州府交界,境內多低窪沼澤,整體來說,算不上富庶。
“嚴州怎麼就毀了?”沈箏第一反應是嚴州府生了戰事,連忙追問。
蔣至明哆嗦著手從懷中取出急報,雙手遞給了沈箏,“沈、沈大人,這是嚴州的急報,您看吧......”
沈箏看著蔣至明的窩囊樣兒有些來氣,一把搶過了急報。
指尖觸及紙麵,竟能感受到絲絲潮濕,似是汗液。
在所有人凝重的目光注視下,沈箏拆開了急報,當她看清急報上第一行字時,瞳孔驟縮,身形更是止不住地一晃。
“沈大人!”所有府官見狀都站了起來,才發現不是蔣至明膽小,而是急報上的事,真的無比嚴重,“沈大人,嚴州.......發生什麼事了?”
沈箏調動通身力氣壓下顫意,強迫自己看完了急報最後一個字。
開口時,她的聲音已經啞得不成樣子了:“嚴州......生了蝗災。”
“啪——”霍陶驚得茶盞脫手,瓷片碎了一桌,茶水四濺,他卻渾然不覺,麵色鐵青:“嚴、嚴州去年收成本就不好,多了不少荒地,若是今年再......”
霍陶不敢再想下去。
“不止如此......”寧不凡望向窗外,分明是豔陽天,他卻好似看到了蝗蟲壓城,天穹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咱們柳陽府和嚴州府,不過就隔了個撫州府,若蝗蟲朝咱們這邊遷飛,那咱們府裡的萬畝高產稻,豈不是......”
若柳陽府的高產稻被蝗蟲啃噬,那大周損失的可不止是千萬斤稻米,而是明年全國的糧種啊......
如此一來,不僅柳陽府上下一年心血的白費,就連大周糧食增產的計劃,都會被推後兩三年,甚至引發朝堂動蕩......
這般嚴重的後果,根本不是柳陽府能夠承受的。
“不能、不能讓蝗蟲往柳陽府來!”易明禮眼中滿是驚懼,下意識道:“必須把它們困在撫州府,決不能讓它們飛入我柳陽府境內。”
蔣至明聞言不可置信地抬頭:“你這說的是人話?”
柳陽府稻子不能啃,他撫州府的稻子就能啃了是吧?!
易明禮麵色一僵,“下官並非是這個意思,下官隻是想保住府裡稻田......”
“我撫州府也種了一些高產稻好嗎!”蔣至明邊吼邊哭:“把蝗蟲困在撫州府,我撫州百姓怎麼辦?不行、不行,這樣不行......本官這才剛上任,哪裡經得住這折騰,眼見日子就要變好,怎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