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有些不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話。
“你說，說啥子？”她重複了一遍。
“陳瞎子家的，她說你在看她，她就挖你眼珠子哩。”
在生產隊，牛驢子這些比人金貴，農忙的時候是沒有牛車的，這會兒也是剛播完種子這些，生產隊中才讓專門的人趕牛車，稍稍賺點辛苦錢，給牛買點有營養的補補。
每天牛車上能坐的人不多。
今天除了林鳶，陸崢還有陳大娘以外，就坐了另外兩個嬸子，其中一個喘著藍色土布，尖嘴猴腮看上去跟個大耗子成精了一樣的嬸子重複了一遍剛才林鳶說的話。
陳大娘臉色難看。
她當然聽到了。
她就是不相信，這年頭居然有不怕婆婆的兒媳婦。
十年兒媳熬成婆，這句老話又不是瞎說的！
村子裡誰家媳婦進門不是被婆婆磋磨的？
“你曉得俺是誰嗎？俺是你婆婆的嫂子，你今天敢這麼對俺，俺回去以後一定好好跟你婆婆念叨念叨，哪有兒媳婦進門這麼對長輩的……”
林鳶被她念叨的煩了。
直接拎著她的衣領將人直接甩下牛車。
她的動作太快太自然，一車的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一切好像被按下了時間暫停鍵，安靜的可怕。
悠哉悠哉甩著尾巴在吃草的牛也停止了咀嚼，尾巴停在半空中緩慢的往下墜，在空氣中畫了一個半圓。
牛尾巴漸漸垂回原來的位置。
陳大娘這才反應過來，用著破銅鑼一樣的嗓音高聲質問林鳶，“你，你……”
林鳶在她喊出第一個字就凝眸看向她。
陳大娘質問聲被噎在嘴裡。
林鳶定定看了她一會兒，才轉開眼神不冷不淡的問趕牛車的人，“不走嗎？”
青山村趕牛車沒有固定的人，今兒個趕牛車的人是大隊長的大侄子，叫錢春盛，按著年紀的喊陸崢一聲哥。
他聽了林鳶的問話，吞了吞口水，好一會才回過神。
“走，走的，嫂子你坐好咧。”
說完，就拿著鞭子輕嗬了一聲。
牛車緩緩的開動起來。
乖乖，錢春盛心裡暗想，陸崢哥娶的這個媳婦真厲害，這氣勢比村子裡正兒八經拿著家夥事上過戰場的陸三爺還厲害。
彆人看沒看到他不曉得，他是看到了，那陳瞎子家的臉色那叫一個慘白，跟死了七天一樣，那雙腿抖得呦，他就怕他們前腳剛走，她後腳就摔在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