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刺耳的鳴笛聲——】
遠射燈照的人眼睛生疼。
那是一輛看起來有些年代的長途巴士,像是一位風塵仆仆的老者,翻山越嶺、穿越城市,最終來到眾人麵前——
“滴滴滴!”
車內響起一陣普通話十分標準的廣播,聽聲音是一個中年男性:
“請想回家的旅客儘快上車,請想回家的旅客儘快上車!請想回家的旅客儘快上車!”
林清遠回想之前,白發先知提供的線索,並不記得任務結束後,會有專車來接送他們。
但是這輛車,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還有,機械鳥和井蓋,都是納蘭夢澤他們變的,但貌似還少了一個?
如果他沒猜錯,少了的那個人,就是食鐵獸。
這輛老舊的巴士,也許和食鐵獸的消失,脫不了關係……
事情開始變得有些複雜起來了。
但如果找不到食鐵獸,它就會被永遠留在這個世界,這不是林清遠希望看到的。
除了林清遠,其他人也意識到,那個看起來不太聰明的糯米團子,似乎消失不見了。
奇道之盾平時,經常和食鐵獸鬥嘴,但是食鐵獸一出事,它也會忍不住感到擔心——
一珞更是如此。
作為食鐵獸的女主人,她比所有人都擔心食鐵獸的安危。
林清遠作為男主人,也不可能對食鐵獸的消失無動於衷。
“上去看看?”林清遠詢問大家的意見。
變成井蓋的奇道之盾,故作輕鬆的開口說:“去看看吧,說不定那顆糯米團子在上麵睡覺呢~”
機械鳥點頭附和:“那家夥一看就脫線,咱們總不能就這麼原地等它。”
作為第48代除妖師,親眼見證自己的鬨鐘和井蓋說話,銀發男甚至都忘了哭泣和悲傷——
難道說,這一切都是夢裡的景象?
如果真這樣,井蓋和鬨鐘說話,也算不上多麼古怪的事情。
臨彆之際,林清遠伸出一隻手,向怔愣在原地的男人揮了揮手:“再見了,除妖師。”
銀發男如夢初醒,心中的苦澀蔓延開來,手指下意識撫摸著懷裡的長劍,不慎被劍刃的鋒芒劃傷。
鮮紅的液體順著傷口滴落,濺在地上,宛如一朵玫瑰花瓣,就像49號凋零的生命……
指尖的刺痛,時刻提醒著他,這根本不可能是一場夢。
所有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城市因為他滿目瘡痍,弟弟因為他痛苦悲鳴,死不瞑目……
如果他早知道,事情會發展到今天這一步,他還會一如既往,執拗的想要把所有一切,都據為己有嗎?
答案是肯定的——他不會。
時間對他和49號而言,是一張通往未來的單程票,沒辦法回頭,也沒有如果。
他所能做的,隻是儘力去挽回,讓這座因為他而飽經風雨的城市,重回正軌,他要用漫長的後半生,為自己的選擇贖罪。
49號一死,支撐著【畢】的那股怨恨,也隨之徹底瓦解。
失去了執念的【畢】,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無數雙眼睛閃爍著,像雲朵一樣緩慢飄向夜空。
解脫的魂靈終於不再悲泣,在破曉來臨之前,回到了他們本該回的地方——
……和那些失去他的家人,做臨行前的最後一場,也是唯一一場無聲告彆。
這無邊的夜色,就是獨屬於他們的盛大葬禮。
除妖師重新拿回那把,屬於他的除妖劍,背負著罪孽,一步一步,向夜色深處行去……
……這就是,未來一代傳奇除妖師,不堪回首的過去。
夜色的另一邊,登上老舊巴士的眾人,並沒有在這輛車裡,看到那個熟悉的糯米團子。
也就是說,食鐵獸並不在車上。
納蘭夢澤跳到林清遠肩膀上,壓低了聲音說:“那家夥……該不會還在之前那座城市吧?”
變成井蓋的奇道之盾,斜靠在發黃的車座上:“它如果在,再怎麼樣天然呆,也不會不來找我們。”
眾人一聽,頓時覺得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