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她要推我下去!我隻是正當防衛!”奚午蔓聽見,林曉鈴的嗓音顫得厲害。
沉到水下之前,奚午蔓看見林曉鈴身旁呂樹的身影。
奚午蔓頭腦昏沉,她感覺有人為她喂了藥,然後她就睡著了。
天蒙蒙亮,她幾乎是驚醒過來的,醒來第一句話是:“我還沒畫畫。”
呂樹趴在床尾,本來就睡得不沉,聽見她的聲音,立馬抬起腦袋看她。
呂樹迅速起身到奚午蔓身旁,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鬆了一口氣。
“謝天謝地。”呂樹說,“你昨天晚上燒得可厲害,還好錢醫生來得及時。”
“錢醫生?”奚午蔓想到醫生錢莫貪。
呂樹點點頭,又說:“蔓蔓小姐,你可得幫我跟奚總求求情啊,不然我會被解雇的。”
奚午蔓動了動嘴角,扯出一個淺淡的笑來。她記起,之前呂樹還讓她打電話給奚午承講解雇的事。
一想到奚午承,奚午蔓的思緒就突然止住了。
“就錢醫生一個人來了?”奚午蔓問呂樹。
“奚總也來了。”呂樹抬起右手,放到嘴邊,掌心朝臉,說悄悄話似的開口,“林曉鈴絕對完蛋了。”
林曉鈴確實完蛋了。
對林曉鈴推奚午蔓下水這件事,奚午承隻說了一句話:走法律程序。
按a國的律法,構成故意傷害罪致人輕傷,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製。
不管處罰到底怎樣,林曉鈴都有了案底,隻要她還想有一份正經工作,畢業後就不可能留在a市。
當然,恐怕她是沒機會參加畢業典禮了。她鐵定會被a大開除學籍。
呂樹告訴奚午蔓,林曉鈴是獨生女,她爸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
“她爸媽一定會很難過吧。”呂樹說。
奚午蔓隻是微笑,沒有說話。她不關心林曉鈴會是怎樣的下場,也不關心林曉鈴的父母會不會難過。那些跟她沒有關係。
她現在隻想著畫畫。
她正要掀開被子下床,突然門被敲響,呂樹健步跑去開門。
很快,樓盛出現在奚午蔓的視野中。
樓盛手裡端著一個釉下彩白瓷碗。
他一進屋,奚午蔓就聞到濃烈的苦藥味,不自覺皺了皺眉頭。
“你家醫生讓我把藥端給你喝。”樓盛坐到床邊,把碗遞給奚午蔓。
奚午蔓雙手接過,低頭正要喝藥,聽見呂樹喊了聲“奚總”。
奚午蔓的小心臟突地停了半拍,驚愕地抬頭,正對上奚午承不帶情緒的視線。
他黑色大衣上沾著雨水,黑色皮鞋鞋尖破天荒有泥土。
他身上沒有煙味,也沒有酒味,隻有淡淡的煙火氣與鬆柏枝的氣味,似剛穿過大麵積焚燒麥秸的田地,又穿過一片鬆柏林。
“承哥。”樓盛在奚午蔓之前向奚午承打了招呼。
“你在她身邊,情況還是很糟糕啊,樓盛。”奚午承嘴角勾著算得冷漠的淺笑,語氣溫和。
他緩步走到床邊,像是故意的,擠到樓盛與奚午蔓之間。
樓盛很自覺地往旁讓,看著奚午承單手端過奚午蔓手中的藥碗,坐到床沿,很耐心地喂她喝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