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就喜歡男的,為什麼要說自己是拉拉呢?”呂樹大惑不解。
奚午蔓眺望山坡後那棵隻露出上半截的柏樹,沒有思考呂樹的提問,也沒有回答的打算。
“要是雙性戀,不會說自己是拉拉吧?”呂樹又發一問。
樹頂被陽光染成金色,三分之一處有一條很直的交界線,線下沒有光,葉子呈深綠。
奚午蔓的視線往西稍移,那裡有一棟紅色平房,房子朝南的牆體與玻璃都被陽光照亮,東側的牆歸於陰影。
是那房子,遮擋了樹的光。而光無法穿透紅磚,正如無法照亮東牆。
呂樹輕聲爆了句粗口,說:“她真的好惡心。”
奚午蔓看著陽光漸漸黯淡,南牆與東牆呈出同一的色彩,上三分之一的樹葉成了與下三分之二的樹葉相同的深綠。
“我完全理解並且尊重同性戀,就像我理解並尊重異性戀一樣,但是林曉鈴給我一種又當又立的感覺。”呂樹右手的掌心往上一翻,微微張開,似乎接住了某樣無形的東西,“就……”
呂樹苦著臉思索片刻,沒能想出合適的詞句,試圖把希望寄托到奚午蔓身上。
“就,那種感覺,你懂吧?”呂樹問。
奚午蔓沒有任何回應,看著那邊的南牆和上三分之一的葉子又爬滿了陽光。
良久的沉默。
“有種被逼著吃下兩斤蒼蠅屎的感覺。”呂樹終於形容出自己的心情。
奚午蔓低頭,在紙上繪下房子與山坡,還有山坡後隻探出上半的柏樹。
“我真的理解不了。”呂樹需要奚午蔓跟她說說話,又問,“你知道不知道林曉鈴為什麼要說自己是拉拉?”
奚午蔓也不看她,隻說:“不知道。”
“是吧,連你都理解不了。”呂樹給出論斷,“她果然有病。”
奚午蔓不知道林曉鈴有沒有病,正如她不知道呂樹認為林曉鈴有什麼病、為什麼認定林曉鈴有病——好像真的了解林曉鈴的全部。
奚午蔓想告訴呂樹,她完全不關心林曉鈴的思想與動機。那跟她沒關係。
腦子理清了思路,嘴巴卻犯懶,奚午蔓隻說:“那不重要。”
她這樣一說,呂樹就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二人一直沉默著,遠處不時傳來談笑,那屬於當地的居民。
陽光斜得厲害,夕陽突然就沉下山頭,萬物迅速失色,直到徹底浸入夜晚的墨。
晚餐吃得太飽,奚午蔓在民宿外的馬路上散步消食。呂樹離她遠遠的,本著不打探雇主隱私的原則。
奚午蔓在跟奚午承通電話。
奚午承很少打電話給她,但他擔心她再遭到什麼不測。在她回市中心之前,他每天晚上都會和她通一次電話。
她對奚午承講著當天搜集到的素材,在一棵柿子樹旁停下,轉眼注意到身後一條黑色影子鬼鬼祟祟地靠近,呈出倒三角的形狀。
她好奇地回頭,瞥見一個人迅速高舉起一根木棒。
空氣突然靜得異常。
砰啪一聲悶響,木棒敲擊頭顱,輕微反彈。
喜歡藤蔓向上請大家收藏:藤蔓向上天悅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