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像是惡魔,與過日子的人無限纏鬥。
奚午蔓跟不上白蘭地,白蘭地又沒耐心每天跟著她耗費時間。
她以自己的節奏慢慢地跑,白蘭地唯一的要求是她不會再在中途停下。
白蘭地按自己的計劃進行。差不多奚午蔓跑完一圈,他就完成了十五公裡的慢跑計劃。
照常的烈日,照常的工作。
除了一張又一張鈔票往外給到不同人手中,除了天空的雲朵呈出不同的形狀,除了樹與樹之間的地麵印有不同的斑駁,這空氣、鮮花與綠色的葉子,似乎都沒什麼不同。
晚霞因稀有度而極具美麗,徐徐清風與朦朦霧色都成了世間浪漫之最。
這四合的暮色。
黃昏時,隨車身顛簸,總容易犯困。
有笛音在山林間回蕩,忽高忽低,像是奏曲者故意的,不給人聽清完整的旋律。不知道那是什麼曲子。
斷斷續續,奚午蔓輕聲哼著聽過的那支曲,與車流擦肩而過,撞入那隨意流動的人群。
白蘭地在餐廳留了一位美麗的年輕女士的聯係方式,第二天一早,他拉下運動外套的拉鏈,脖頸的紅刺得奚午蔓的眼睛疼。
當天,白蘭地一直將外套的拉鏈拉到頂,他隻是不想外人因為那片紅而誤會他和奚午蔓的關係。
倒不是在乎外人的看法,主要在於那很耽誤工作。
奚午蔓總覺得,白蘭地先生說的工作,不隻是她與他一起完成的工作。
他偶爾需要一點點酒精,酒精能刺激他的神經,讓他最大程度地享受夜晚的美妙。
他女人緣很好。
每天都有不同的女人將自己的名片留在他餐盤邊,他以一周四次的頻率,不定期將一張名片揣進自己的外套內袋。
有時他會在淩晨一點左右敲響奚午蔓的房門,把一堆資料塞到她手中,叮囑她儘快看完並給出修改建議。
這種時候,不用懷疑,是他當晚的搭檔與他不合拍。
他會將一腔怒火通過指尖發泄到電腦鍵盤,然後打印出來,不顧奚午蔓的意願,占據她的睡眠時間。
如果晚上早飯之前沒有完成他交代的工作,他會用完全不像是詢問的口吻詢問原因。
奚午蔓試著解釋自己真的很累,累得睜不開眼睛,他一把奪過奚午蔓手中的文件夾。
“回南樛去當你的周太太吧。嬌生慣養的,可不適合做這工作。”他說,肩膀重重撞在她的左肩,頭也不回地離開。
粗魯的家夥。
劇烈的痛姍姍來遲,淚水這才濕了眼睛。
早上的不愉快絲毫不影響一天的工作,白蘭地先生把工作和私人情緒分得很開。
在他的影響下,奚午蔓很容易向他靠攏。
因為心情不好就不工作?因為與那個人不對付就拒絕與他一起工作?沒有這樣的道理。這可不是我喜歡你就跟你玩不喜歡你就不跟你玩的小孩子之間的過家家。
工作結束後,慣例的晚餐。
白蘭地把一個女人的名片揣進外套內袋,繼續若無其事地同奚午蔓複盤白天的工作,然後是明天的具體工作內容,其詳細程度可不是日程表能比的。
“我希望您今天晚上不會再敲我房間的門。”奚午蔓說。
“彆拐彎抹角,有要求就直接提。”白蘭地切下一塊牛肉,送到嘴裡,然後喝一口紅酒。
短暫的沉默。
奚午蔓深吸一口氣,迅速呼出,又說:“關於今天早上的事,我並不認為是我的錯,而且,您那樣撞我的肩膀,真的很失禮。”
“然後呢?”白蘭地加快進餐速度。
“我有理由要求您向我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