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人,知道什麼。
一個村夫,知道什麼。
一個文盲,知道什麼。
嗐,你知道什麼。
這成了他們的口頭禪,而他們是誰?奚午蔓想了想,突然覺得這個“他們”,可以是任何一個活著的人,也可以是任何一個曾經活著的人。
他們對自身的自信,對彆人的不信任,導致他們的口頭禪是:嗐,你知道什麼。
不是疑問句,是陳述句。是評判,是源自高高在上的自信的評判。
奚午蔓討厭那樣的評判,也曾儘力規避成為那樣的人,但很遺憾,在她沒注意到的時候,在不知道哪個瞬間,她突然就成為那樣的人,也許是暫時的,但成為過那樣的人。
她為這世界添上了更多不信任,為這世界——
這世界。
晚上照常在電腦上修改蛋糕的設計稿,奚午蔓突然停下手中的筆。
她注意到電腦上微弱的色彩,她意識到,這個世界是多姿多彩的。
是的,多姿多彩。
不可能有唯一的標準,不可能所有顏色都一樣,不可能所有生物都一樣,不可能所有物體對陽光的反射都一樣。
不可能,也沒有理由那樣。
如果有一個萬事萬物都遵守的規則,那個規則要求大家都必須一樣,那麼不用懷疑,一定是造物者偷懶,為了方便,為了管理層常說的那句——便於管理。
而造物者的智慧一定意識到,真正的管理在於不管理,於是任它生長,任它存在,任它。
它自有自己的道路要走,它不會肆意妄為,它深知應該怎樣才能在這世界立足,怎樣才能讓這世界容納它。
適者生存。
奚午蔓收了思緒,仔細盯著電腦屏幕上的色彩,那紅橙黃綠藍靛紫,那從白到黑。確確實實存在的色彩。
她不確定是否是自己出現了幻覺,對色彩的懷念與執著導致的幻覺。
畫好線稿,她沒有急著上色,還是像往常一樣,憑自己對色號的熟悉,選出一個自己認為最適合的,然後交給奚午承,由奚午承選出最合適的,最後發到夜自明的郵箱。
她沒有說自己能分辨顏色這件事,一個字都沒提,甚至沒任何表現。
她總覺得,現在沒必要宣告自己的眼睛已恢複這一喜訊,時候還沒到。
什麼時候才是到了時候?她也說不清,至少,當前是說不清的。
她習慣了黑與白,習慣了對光與影的把握和判斷。
也許是對習慣的依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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