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一閃而過,毫無懸念地射中那搖曳的黑影,然後停滯在黑影上,透過那陽光般絢麗的金色光芒,眼尖的人甚至可以看到黑影波紋般扭曲的線條。
似乎時間已經停止不前,雖然黑影還在掙紮翻滾,可是世界卻一片靜寂,直到金色箭矢忽然爆發出一陣強勁的光芒,所有人的視野裡都是一片耀眼的金光。那黑影發出一聲尖利刺耳的嘶鳴,如同被陽光驅逐的夜色,迅速消融得再沒有一絲蹤跡。
靜,安靜,無邊的安靜……
從那黑影消失的一刻起,海岸線上、曾經是戰場的海麵天空就是一片安靜,勝利並不突兀地展示在大家眼前,卻還是帶給人們發自內心的震撼。
身著金色鎧甲的羿風還保持著自己最後拉弓射箭的姿勢,海風吹拂下飛揚的黑色長發使他仿佛一座挺拔俊美的神像。新月伸手接住嗚嗚飛回的彎月斬,一襲水藍色的戰甲包裹下,她輕輕拂去耳邊的碎發,淺淺的笑容掩飾不住略顯疲憊的神色。
正在慢慢結冰的海麵反映著天邊的月色,空氣中無數細小的能量點上下飛舞,這樣的場景,就像是一幅最完美的畫卷,可是神之源卻發出不合時宜的歎息。
“可憐哪……”他伸伸自己的小胳膊小腿,不知是在為誰哀歎。
“哼,要是剛才那個怪物沒死,真正可憐的人是你才對。”惡魔忽然從暗夜手中那把刀中探出頭來,用惡毒的眼光盯著神之源:“這種噬魂者應該最喜歡像你這樣的能量體呢。”
“是啊。”神之源倒是不否認,笑眯眯地提醒某人:“不過我至少沒有被嚇得躲進什麼東西裡去啊。”
“呸!”惡魔一口揭穿了神之源的真實用心:“你寄身的那個羿風正在和噬魂者對決,你當然不敢回去,要不然還不被一口吞掉。”
這樣沒營養的對話至少解釋了為什麼剛才惡魔會表現得如此異常,不過現在大家卻更關心另外一個話題。
圍繞著空中還在慢慢飛旋的能量光點,羿風和新月一樣束手無策,隻能大聲呼喚不良魔導師:“這些靈魂我們應該怎樣處理啊?”
德嘉溟騎上龍馬,飛到原戰場上空,卻露出一臉無奈:“這種情況我可是第一次遇到,誰知道該怎麼處理啊。”
“沒辦法了。”神之源很不負責任地在幸存者的包袱裡尋找食物,從遠處大聲告訴他們:“這些靈魂已經被巴爾努亞達吸取了所有能量,很快就會消失的。而且就算保存下來也沒有真正靈體的意識,你們還是不必管他們,為以後怎麼走想想辦法吧。”
沒有人理會神之源無情的預言,大家還是一直靜靜守望到那些能量球在月光下輕輕破碎為止,仿佛在目睹無數細小的夢境一一破滅。
當大家終於聚齊返回海岸線上,天空中還是那幽冷的月亮,這樣漫長的一場搏鬥居然也沒能等到冰封大陸的白晝。
無言地掃視著還站在這裡的所有人,羿風感覺眼底似乎有一股冰冷的氣流想要攀爬出來。出發時龐大的陣容,即便經曆了安斯裂海峽一戰、走出了迷失海域,闖過了暗黑大陸的種種磨難,當抵達冰封大陸的邊界時,整支隊伍也隻是損失了不到五分之一的人員,可是經過這一場戰役,現在還能活著的人數已不足四十。
“我們先清點一下人數,然後找一個安全的地方準備食物和休息。”羿風乾脆地下達著自己轉世以來第一個獨立而完整的命令,不過倒是立刻得到了認真準確的執行。
“一、二、三……八、九……十七……”和船員們比較熟悉的紅羽輕聲數著,一滴晶瑩的淚珠悄悄滑落,這些曾經一同漂洋過海的同伴,昨天還在一起高談闊論,今天卻隻剩下屈指可數的幾位。趴在紅羽懷中的阿喜,靜靜地流著淚,那位和氣的胖廚娘並不在幸存者之中。
另一邊,安的眼睛準確無誤地計算著探險者所有成員的位置,同時發出一聲倒吸氣般的低呼。
“怎麼了?”新月腦袋轉來轉去,也隻能確定人魚號已經失去了船長、大副、二副和廚娘,安的聲音讓她忽然有種一種不妙的感覺,隻是倉促間,卻難以判斷是誰使得安出現了這種反應。
“我們……探險隊……”安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液,眼圈微微一紅:“隻剩下十三個人了。”
“十三個?”新月腦筋急轉,除去在死亡海峽損失的海藍,那麼就是說在這個地方大家又失去了一位同伴?她連忙用眼睛確定,嗯,紅羽在,魔導師在,葩米在,鐵匠和絲在,討厭的比紮瓦也在……
“鯊翼?”羿風已經發現了探險隊失蹤人員的身份,他忍不住望向魔導師:“我記得人魚號沉沒時他就坐在你身後啊。”
德嘉溟懊惱地拔著頭發,也有些莫名其妙:“是啊,我一直以為他坐在龍馬上,要知道,我腦袋後麵又沒有眼睛,哪裡能看得到他?”
“他是自己跳下海去的。”一直沉默的比紮瓦低聲說:“當人魚號被漩渦吸進去時,他忽然跳了下去,我當時曾經大聲喊叫,可是那時候風浪太大,你們都沒有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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