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晨瑞頹然地陷在沙發裡,雙眼無神地盯著天花板。
他的腦子裡,一遍遍回放著秦天推開家主令戒的畫麵。
那輕描淡寫的動作,那不屑一顧的眼神,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的臉上。
他夢寐以求的位置,在人家眼裡竟一文不值。
這比直接的羞辱,還要讓他難受一萬倍。
“晨瑞!你倒是說句話啊!”
吳珍淑猛地停下腳步,衝著失魂落魄的兒子吼道:“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難道就眼睜睜看著他搶走你的一切嗎?!”
歐陽晨瑞緩緩轉過頭,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我能怎麼辦?”
“人家連我爸的位置都看不上,我還能怎麼辦?”
“放屁!”
吳珍淑扯開嗓子吼道:“他那是在演戲!是欲擒故縱!你看不出來嗎?!”
“他越是這樣,就越說明他所圖越多!”
說著,吳珍淑幾步衝到歐陽晨瑞麵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兒子!我們不能再等下去了!”
“我必須給他一個下馬威!讓他知道,這歐陽家,到底誰說了算!”
歐陽晨瑞渾身一震,像看瘋子一樣的眼神看著吳珍淑。
“媽!你瘋了?!”
“你沒看到爸對他什麼態度嗎?我們要是敢亂來,爸肯定不會原諒我們的!”
“沒出息的東西!”吳珍淑恨鐵不成鋼地甩開他的手,“瞻前顧後!難怪你爸看不上你!”
這句話,像一根針,狠狠紮在歐陽晨瑞心上。
他猛地站起身,臉色漲紅,胸口劇烈起伏。
“我……”
他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最終,他轉身摔門而出。
……
客院的長廊裡。
秦天剛安頓好童童,見她安靜睡下後輕手輕腳地從房間裡退了出來。
他剛帶上房門,一轉身,就看到歐陽晨瑞黑著一張臉,從另一頭大步走來。
兩人在長廊中間,狹路相逢。
歐陽晨瑞看到秦天,腳步一頓,眼中的怒火與不甘瞬間找到了宣泄口。
就是他!
就是這個家夥,讓自己受儘了屈辱!
然而秦天就隻是淡淡的瞥了一眼歐陽晨瑞,轉身就要離開。
“站住!”
歐陽晨瑞頓感一股邪火直衝天靈蓋,毫無理智可言衝了上去,攔住了秦天的去路。
秦天停下腳步,平淡的問道:“有事?”
秦天這古井無波的態度讓歐陽晨瑞的怒火燒得更旺。
歐陽晨瑞故意上前一步,將自己化勁宗師巔峰的氣勢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來,壓向秦天。
“一個不知道從哪個山溝裡冒出來的野種,也敢在我歐陽家撒野?!”
“我告訴你,識相的就趕緊給我滾!否則,彆怪我讓你橫著出去!”
歐陽晨瑞試圖用氣勢壓製秦天,看到對方驚慌失措,甚至是跪地求饒的樣子。
然而,秦天隻是麵無表情緩緩地抬起了頭,冷冷的看了歐陽晨瑞一眼。
唰——
歐陽晨瑞頓感一陣寒意瘋狂席卷著自己。
那感覺就像是被剝光了衣服,扔進了千年冰山的深淵一般。
刺骨且絕望。
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懼,讓歐陽晨瑞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凍結了。
死亡的陰影,前所未有地籠罩在他的心頭。
“咕咚。”
歐陽晨瑞艱難地咽了口唾沫,額頭上冷汗涔涔,雙腿不受控製地開始發軟。
秦天收回目光,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邁開步子,與他擦肩而過。
直到秦天的背影消失在長廊儘頭,那股恐怖的窒息感才緩緩退去。
“呼……呼……呼……”
歐陽晨瑞像是脫水的魚,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後背早已被冷汗濕透。
他扶著廊柱,勉強穩住自己不斷顫抖的身體。
剛才……
那是什麼感覺?
僅僅一個眼神,自己竟然連動手的勇氣都沒有!
這家夥到底是什麼來頭。
歐陽晨瑞望著秦天離去的方向,心裡的不安愈發濃鬱。
隨後,他幾乎是沒有絲毫猶豫,跌跌撞撞的朝著吳珍淑的房間跑去。
此時,吳珍淑正因為歐陽晨瑞的懦弱氣的不行。
忽然。
房門‘砰’的一聲被狠狠撞開。
“晨瑞?你……”
吳珍淑看著去而複返,臉色慘白如紙的兒子不明所以。
話還沒說完,歐陽晨瑞已經衝到了吳珍淑的麵前。
歐陽晨瑞猛地抓住吳珍淑的肩膀,雙眼赤紅:“媽,我想通了,就按你說的辦!”
吳珍淑先是一愣,隨即臉上爆發出狂喜之色。
“好!真是我的好兒子!”
她也顧不得歐陽晨瑞是怎麼忽然想通了,拉著歐陽晨瑞便開始密謀。
“你聽我說,待會我們就……”
……
晚上,吳珍淑以歐陽晨瑞突破化勁宗師巔峰期為由,為歐陽晨瑞舉辦了一場晚宴。
此時的歐陽府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平日裡寂靜的庭院,此刻卻是人聲鼎沸,豪車如流水般駛入。
宴會廳內,水晶吊燈璀璨奪目,光可鑒人。
衣著光鮮的賓客們三五成群,端著香檳,談笑風生。
這些人,無一不是仙岩城的頭麵人物。
吳珍淑換上了一身價值不菲的紅色旗袍,妝容精致,正滿麵春風地穿梭在賓客之間,與歐陽晨瑞一起,接受著眾人的吹捧。
“歐陽少爺,恭喜恭喜啊!”
一個挺著啤酒肚,滿臉油光的中年胖子,正舉著酒杯,滿臉諂媚地對著歐陽晨瑞。
此人是龍國地產界數一數二的翹楚,馬氏集團的董事長,馬東。
馬東身家百億,在外麵也是說一不二的人物。
可此刻在歐陽晨瑞麵前,馬東卻是一臉的諂媚之姿。
“歐陽少爺,聽說您年紀輕輕就已突破化勁宗師巔峰,真是天縱奇才,前途不可限量啊!”
歐陽晨瑞端著酒杯,下巴微微抬起,享受著眾人的吹捧。
白天被秦天一個眼神嚇破的膽,此刻又重新鼓了起來。
他瞥了馬東一眼,淡淡地應了一聲:“馬總有心了。”
馬東受寵若驚,連忙從懷裡掏出一個精致的絲絨盒子。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這是一塊百年的沉香木,有靜心凝神之效,對您修煉定有裨益!”
歐陽晨瑞看都沒看,身後的仆人立刻心領神會上前收下。
這時。
旁邊一個穿著花襯衫,手臂上紋著過肩龍的男人也湊了上來。
“晨瑞少爺,城南新開的‘天上人間’,您什麼時候有空,我給您留個帝王包,裡麵的姑娘,保證水靈!”
這人是仙岩城地下世界的王,人稱“彪哥”。
彆說執法司了,就連城主見著他都要給三分麵子。
此時,卻笑得像個拉皮條的。
另一邊,龍防戰團的二把手劉副司令也端著酒杯,笑著湊了上來。
“晨瑞少爺,您就是我們仙岩城的驕傲啊!以後仙岩城的未來,可都要靠您了!”
一句句吹捧,一聲聲恭維,讓歐陽晨瑞白天在秦天那受的屈辱感一掃而空。
他重新找回了身為歐陽家大少爺的驕傲與自信。
他才是仙岩城的天!
那個鄉巴佬,算個什麼東西?
一旁的吳珍淑更是一臉得意,揚起下巴享受著無儘的奉承。
就在這時,大廳門口傳來一陣輕微的騷動。
秦天抱著童童,不急不緩地走了進來。
他依舊穿著那身普通的休閒裝,與這滿堂的華服貴履格格不入。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被吸引了過去。
“那小子是誰?”
“穿得跟個要飯的似的,怎麼進來的?”
賓客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眼神中充滿了鄙夷和不屑。
吳珍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她清了清嗓子故意提高了音量,對著眾人說道:“各位,我給大家介紹一位新來的客人。”
賓客們麵麵相覷,眼中滿是好奇。
能被歐陽夫人如此鄭重介紹的,會是何方神聖?
難道是省城來的大人物?
吳珍淑伸手指向秦天,故作隆重的模樣向眾人介紹道:“這位是秦天,是我先生一位故人的孩子,也算是我們家的遠房親戚。”
“從鄉下來的,沒什麼見識,第一次來這種場合,大家可彆笑話他啊。”
話音落下,全場死寂。
所有賓客的表情,都像是吞了一隻蒼蠅。
遠房親戚?
從鄉下來的?
就這?
搞了半天,就這麼一個土包子?
賓客們看向秦天的眼神,瞬間從期待變成了鄙夷和不屑。
“我還以為是哪路神仙呢,原來是個打秋風的窮親戚。”
“穿的這是什麼玩意兒?地攤上淘來的吧?”
“嘖嘖,你看他那樣子,估計一輩子沒見過這種場麵,都嚇傻了吧?”
歐陽晨瑞站在吳珍淑身旁,抱著雙臂,臉上是毫不掩飾的譏諷與快意。
他就是要讓秦天看清楚。
這裡是他的世界。
在這個世界裡,秦天連給他提鞋都不配!
吳珍淑看著秦天,眼中閃過一抹怨毒,嘴上卻笑得越發親切。
“來,小天,彆站著啊,快過來。”
說著吳珍淑走到秦天麵前,佯裝熱情地拉起他的手,“小天第一次來我們家,有點怕生,大家多擔待。”
那陰陽怪氣的語調,引得周圍響起一陣壓抑的哄笑聲。
隻是,秦天從頭到尾,臉上都沒有半點波瀾,甚至還有些小失望。
他之所以答應吳珍淑的邀約,就是想要看看吳珍淑要乾什麼。
結果就隻是找了一些人來給自己難堪而已。
這和小孩子過家家有什麼區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