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神霧山千裡之外。
林氏宗門。
山門前,幾名守山弟子正百無聊賴地閒聊著。
“喂,你們看,那是什麼?”一名眼尖的弟子忽然指著遠處的天際。
眾人抬頭望去,隻見一個極小的黑點,正懸浮在天邊。
“鳥嗎?不像啊……”
“管他呢,彆大驚小怪的。”
那名弟子卻總覺得心神不寧,沉聲說道:“不對勁,我去稟報宗主!”
他身旁的同伴還想嘲笑他膽小,可就在他同伴前腳剛踏上通往山頂的台階時,異變陡生!
天邊的那個黑點,以一種超越認知的速度,瞬間拉近!
那根本不是什麼飛鳥,而是一道包裹在濃鬱黑氣中的人形輪廓!
“敵襲!”
剩下的弟子臉色劇變,紛紛拔劍,擺出迎戰的姿態。
然而,他們的動作,在絕對的力量麵前,顯得如此可笑。
那道黑影甚至沒有片刻停留,隻是從他們身旁一閃而過。
噗!
沒有慘叫,沒有鮮血。
十餘名林氏宗門的精英弟子,連同他們手中的長劍,在接觸到那黑氣的瞬間,便如同被點燃的紙片,無聲無息地化作了漫天黑灰,消散在風中。
黑影毫不停留,徑直朝著山頂的大殿掠去。
此刻,林氏宗門大殿之內。
宗主林嘯天正與幾位長老,商議著秦家之事。
在他的下首,坐著一位身穿淡青色長裙的女子。
她眉如遠山,眸若秋水,氣質清雅脫俗,宛如一朵不染塵埃的青蓮。
這位便是林嘯天的親傳弟子,阮清韻。
林嘯天撫須感歎,“秦家那位長孫,竟是文龍兄的遺孤,真是造化弄人啊。”
“宗主,”
一位長老皺眉道,“如今萬魔宗蠢蠢欲動,秦家在這個時候找回血脈繼承人,恐怕會成為萬魔宗的首要目標,我們林氏與秦家世代交好,是否要……”
他的話還未說完,大殿的門便被一個弟子連滾帶爬地撞開。
“宗主!不好了!有……有魔氣入侵!”
話音未落,一道充滿邪異與威壓的聲音在大殿上空轟然炸響。
“林嘯天,本座,來取你性命了。”
林嘯天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眼中流露出極致的驚恐與駭然!
“魔主?她怎麼會……”
他來不及多想,猛地一拍座椅扶手,厲聲喝道:“清韻!快!去神霧山找秦淵家主!”
“師父!我不走!”阮清韻霍然起身,拔出長劍,俏臉上一片決然,“弟子要與宗門共存亡!”
“糊塗!”林嘯天雙目赤紅,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腳下的陣法之上,“你去了,秦家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快走!”
嗡!
陣法光芒大作,瞬間將阮清韻籠罩。
“不——!師父!”
阮清韻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淚水決堤而下,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師父林嘯天,帶著幾位白發蒼蒼的長老,拔劍衝出大殿,迎向那團足以吞噬一切的萬魔宗魔主。
兵兵乓乓——
“啊——”
“師弟!!”
“妖物,老夫跟你拚了!”
殿外,金鐵交加之聲與哀嚎之聲此起彼伏,鮮血四濺。
阮清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同門被魔主一個個殘忍殺害。
光芒一閃,她被傳送了出去。
高空之上,那道黑影對被傳送走的阮清韻不屑一顧。
她對著離去的阮清韻的身影戲謔一笑,“去給秦家帶個話。”
“子時之前,若秦家的血脈繼承者不出現在我麵前,本座便屠儘林氏宗門,雞犬不留。”
……
神霧山,秦家三爺,秦若虛的庭院內。
“砰!”
一隻上好的青花瓷茶杯,被狠狠地摔在地上,瞬間四分五裂。
秦若虛麵色鐵青,眼神陰鷙地盯著跪在下方的家仆。
“你說什麼?秦知念那個丫頭,把那個野種帶去了二哥的舊宅?”
家仆嚇得渾身一哆嗦,顫聲道:“是……是的,三爺,很多人都看到了。”
“混賬!”
秦若虛一腳踹翻了身前的案幾,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二哥的舊宅!
那裡是秦家的禁地!
更是父親心中一根拔不掉的刺!
自從二哥秦文龍死後,那裡便被徹底封鎖,除了父親和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秦知念,誰敢踏足半步?
現在,那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野種,竟然被帶了進去!
秦若虛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一個讓他嫉妒到發狂的念頭。
“上古秘法……”
他死死地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滲出絲絲血跡。
為了那個位置,他等了二十年!
他以為,大哥平庸,二哥早夭,他秦若虛就是秦家下一任家主,是唯一的繼承者!
可偏偏在這個時候,秦天回來了!
一個流著二哥血脈的孽種,不僅奪走了本該屬於他的位置,現在,竟然還要染指那卷傳說中的上古秘法!
“父親!您真是老糊塗了!”
秦若虛眼中燃燒著不甘的怒火,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猛地一甩袖袍,大步流星地朝著秦淵的住處衝去。
……
秦淵正獨自一人,站在一處懸崖邊的涼亭中,遙望著雲海翻湧。
他蒼老的身影,在山風的吹拂下,顯得格外蕭索。
“父親!”
秦若虛怒氣衝衝地趕到,聲音中帶著毫不掩飾的質問。
“您真的把那卷上古秘法,交給了那個小子?”
秦淵緩緩轉過身,渾濁的眼眸平靜地看著自己這個三兒子,淡淡地說道:“他是文龍的兒子,是秦家唯一的血脈繼承者,那東西,本就該是他的。”
“唯一的繼承者?”
秦若虛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指著自己的胸口,聲音陡然拔高。
“那我呢?父親!我為您鞍前馬後二十年,我為家族兢兢業業,難道就比不上一個從未為家族出過半分力的野種嗎?”
“住口!”
秦淵臉色一沉,厲聲喝道,“他是你的親侄子!”
“我沒有這樣的侄子!”
秦若虛雙目赤紅,徹底撕下了偽裝,“他就是一個災星!他的出生害死了二哥,現在他的回來,隻會將我們整個秦家都拖入萬劫不複的深淵!您把秦家的未來,賭在一個毛頭小子的身上,您對得起秦家的列祖列宗嗎?!”
“你……”
秦淵氣得渾身發抖,正要發作。
就在這時,涼亭中央的地麵上,一個古老的傳送陣法,毫無征兆地亮了起來!
嗡——!
刺目的光華一閃而過,一道渾身是血的狼狽身影,踉蹌著從光芒中跌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那是一個女子,她身上那件淡青色的長裙早已被鮮血染紅,白皙的俏臉上滿是血汙與淚痕,眼神空洞,仿佛靈魂都被抽離了。
“清韻?”
秦淵瞳孔驟然一縮,一眼就認出了來人。
林氏宗門宗主林嘯天的親傳弟子,阮清韻!
他心中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一步上前,沉聲問道:“清韻,發生了什麼事?林宗主呢?”
阮清韻空洞的眼神,在聽到“林宗主”三個字時,終於有了一絲焦距。
她猛地抬起頭,抓住秦淵的衣角,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用嘶啞到極致的聲音哭喊道:“秦家主!求求您,救救我師父!救救林氏宗門!”
“魔主……萬魔宗的魔主殺上山了!”
轟!
“魔主”二字,如同一道驚雷,在秦淵和秦若虛的腦海中轟然炸響!
兩人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如臨大敵!
“你說什麼?”
秦若虛不敢置信地後退一步,“魔主這麼快就來了?”
阮清韻的淚水決堤而下,拉著秦淵的衣角央求著說道:“秦家主,求你救救我師父!”
“魔主說……子時之前,若秦家的血脈繼承者不出現在她麵前,她便……她便屠儘林氏宗門,雞犬不留!”
秦淵的身軀猛地一晃,隻覺得天旋地轉。
他下意識地,將目光投向了遠處那座荒蕪院落的方向。
那裡,寄托著秦家最後的希望。
可現在,秦天還在繼承血脈當中,沒有十天半個月根本沒法出來。
“血脈繼承者?哈哈哈哈……”
秦若虛指著那座院落的方向,發出一陣譏諷的大笑聲,“看到了嗎?父親!這就是您選的好繼承人!”
“魔主都打上門了!他除了會躲起來當一個縮頭烏龜,他還會做什麼?!”
“他就是個廢物!一個徹頭徹尾的災星!”
“給我閉嘴!”
然而,就在秦淵準備發作之時。
轟隆!
一聲震徹天地的巨響,從那座荒蕪的院落方向,猛然傳來!
一道粗壯無比的金色光柱,衝天而起,撕裂雲海,直入九霄!
那金光璀璨奪目,神聖而霸道,仿佛上古的神祇降臨人間,一股浩瀚磅礴的血脈威壓,瞬間籠罩了整座神霧山!
涼亭內,秦若虛和秦淵的爭執聲戛然而止。
兩人猛地轉頭,死死地盯著那道貫穿天地的金色光柱,臉上寫滿了極致的震驚與不敢置信。
那雙瞪大的眼眸中,倒映著漫天金光。
這是……上古秘法大成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