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河之滿河英雄血!能書儘鼠輩的鄙賤否?
當然不能。
英雄血怎能去書寫那些臟東西?那是玷汙!
英雄,就該惜取性命!就該窮儘一切留下有用之身。終有一天,得用那夥臟東西的血!為其他死去的英雄正名,還世間以安寧。
這是渾河明營中,所有將軍聽到王九轉述後的…共同心聲!悲憤過後的他們,全都決絕地看向王九。
孔方:“末將世襲千戶,鑽營而得指揮使,險被迫涉東林黨陷害王將軍,因而高居都司僉書。
此戰之前,孔方韜略不及小卒,武藝不及突騎兵,故從未有寸功!乃至談不上堂堂正正做人。
此戰!孔方隻願當個為國捐軀大丈夫!望諸位成全。”
一貫躬身的孔方,此刻陡然軒昂起來!令人不忍置喙。
馬媛:“我馬家滿門忠烈!誰說女子不如男,馬家視為國捐軀為榮,自當包括我馬媛。
隻是王九,我父憾遇你太遲!既不便傳你衣缽,也不能許我為你妻!往事已矣,願君能看在我父女……
請一定為馬家正名!我相信你能做到。”
馬媛說完低垂玉首,終有兩滴清淚陡然溢出。
秦邦屏:“某已年高,且隻有武人血勇、不識廟堂齷齪。加之石柱素來蒙冤、素遭算計!唯先帝萬曆爺聖明慈悲,力保石柱、恩重舍妹!
秦某唯笑臥沙場、以死報國!以報先帝之恩,以全石柱忠貞之名!隻是有勞王將軍了。”
老將軍從激憤中漸漸淡然!說完竟笑著向王九拱手。
戚金:“非戚某畏難!戚家世代忠良,對付卑鄙鼠輩真還做不來。但!大丈夫報國,就在今朝。”
戚繼光的侄子……
周敦吉:“劉帥已然千古!如今看來,薩爾滸亦是鼠輩之設計。劉帥若地下有知沈陽、渾河?那會更加死不瞑目!
王九!周某以前冤枉你了。我現在能體會劉帥拚死…拚死也要為你斷後的心情。但是,沈陽如此!你小子就還是有負所托。”
“死易!活難啊!王九,你最小!就該做最難之事。”
童仲揆:“然也!若無人替我們活下去,誰知我們乾了什麼?誰知沈陽發生了什麼?誰又知渾河熱血為何而流、將士丹心何以錯付?
我們並不知那都是哪些渣滓。
但能使沈陽守軍八萬,連監軍都不設!能讓建奴來襲時,沈陽無最愛熱鬨的東林文臣!能令賀世賢、尤世功甘願赴死,且背負千古蠢名。
此等渣滓!就絕非尋常惡糞所凝練。
平心而論!王九亦未必有此本事。能揭其畫皮、打其七寸!最終為我等、為十數萬冤魂!將那夥魑魅魍魎剝皮抽筋、化為灰燼。
但至少還有希望!”
“童某一生並無建樹,為求聞達顯貴,亦常阿諛腐儒!為獻媚自保,亦曾蠅營狗苟!更可恥者,為奉獻贓儒之冰敬炭敬、嫁娶年節生辰諸名目!更曾有輕賤將士之虧心。”
“今日,童某彆無所求!隻願亦能做回大丈夫。”
王九長跪不起!虎目含淚哽咽良久,終究啥也說不出口。默默接過渾河明營所有兵權,以及如山的期待與托付。
……
王九仍存希翼!
並未如眾所盼而當夜穿圍。
好在第二天開始,有俘虜眼見層層疊疊的積屍!率先喚醒了他們身為軍士的殘存血性。
赤手空拳的他們,突然轉向、發狂衝向後麵的建奴!彼此呼號著、鼓舞著、掙紮著、前赴後繼。
他們發足狂奔、發狂亂撞卻配合默契!搶奪武器!有人撞人、有人被砍被捅後,仍在死死抱住建奴!抱住後,有人直接用頭撞敵麵門,有人用牙齒咬耳朵……
反正是死!唯一信念是殺些建奴報仇的他們,狀若瘋魔、猙獰可怖!令措手不及的正藍旗,竟被相隔不遠的他們突然衝亂陣形。
而後,建奴又被奪了武器的他們,拚命狂砍狂砸!終至行軍中的正藍旗陣腳大亂,紛紛後逃……
事情發展太突然太快!緩緩行軍中的建奴,後隊並不知前隊變故。於是,又造成前後隊對撞、衝垮、踩踏、最終竟莫名其妙地潰敗。
近萬俘虜整體瘋狂。很多在不管不顧往前追逃,也不斷有人抬撿著建奴丟棄的武器!隨手就遞給身旁的袍澤,再繼續狂追。
他們終究失敗了!
建奴的其他旗緊急出動騎兵!從兩翼對他們展開射殺。而正藍旗也在其他建奴接應、替換下,很快從混亂潰逃中漸漸穩定。
前後不到一個時辰,上萬俘虜還是被建奴全部圍殺!
然而,由於他們的瘋狂,令隨後尾隨步行的正藍旗潰敗、踩踏、奔逃,意外蒙受了近兩千死傷……
由此,建奴再不敢驅趕俘虜、百姓充當肉盾!現場遺屍近十萬,也令建奴再不敢用漢軍當炮灰。
這批有血性的軍士、英雄!用他們的生命、用他們身為戰士的榮耀,為渾河明營的處境,帶來了意想不到的極大改觀。
建奴無法得知,明營的火藥彈丸是否已經見底。而建奴自身就那點人口!此戰至今,竟前後死傷了一萬五六千八旗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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